美术教室的石膏像在惊雷中裂成两半,微型摄像头滚落在秦景宁脚边。何景承的影子笼罩下来,少年指尖还沾着他后颈的体温,声音却像浸在冰水里:“这是第三个了。”他踢开碎片,露出墙缝里嵌着的SD卡,“上周在更衣室,前天在储物间……”
秦景宁的指尖触到摄像头外壳的齿痕,那是人类犬齿咬过的形状。何景承突然攥住他手腕按在画架上,雪松味校服蹭过他下巴:“知道我怎么发现的吗?”少年的鼻尖划过他耳垂,“它们拍不到你锁骨下方的朱砂痣——只有我能看见。”
SD卡插入电脑的瞬间,屏幕跳出数十个加密文件夹。秦景宁盯着文件名《7.15体温36.8℃》《雨夜梦游抓痕》,后颈泛起凉意。何景承的下巴抵着他肩头,指尖在键盘上敲出密码——正是他的生日。第一个视频开始缓冲时,继母的尖叫从楼下传来。
“阿承!”秦景宁被拽着跑向阁楼时,看见继母跌坐在何景承房门口,手里攥着带血的衬衫碎片——和铁盒里的那块纹路吻合。少年突然转身推他进衣柜,薄荷味口香糖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锁好门,别出声。”柜门合拢前,他看见何景承后颈的抓痕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像某种生物的警告纹路。
阁楼的灰尘钻进鼻腔,秦景宁摸到衣杆上挂着的校服——全是他不同时期穿过的尺码,从初中的短款到现在的oversize,每件左胸都缝着微型追踪器。最深处的暗格里,铁盒密码锁正在闪烁,旁边放着半管医用麻醉剂,标签上印着“用于动物安乐死”。
楼下传来瓷器碎裂声。他屏住呼吸贴上柜门缝隙,看见何景承正跪在继母面前,指尖捏着她染血的围裙带:“您碰了我的东西。”少年的声音甜得发腻,“上次碰景宁素描本的人,现在在城西流浪,逢人就说自己手烂了——您想试试吗?”
秦景宁咬住手背,指甲抠进掌心。记忆突然闪回十二岁那年,被何景承藏在阁楼的流浪猫,临死前也是这样瞳孔泛着荧光,颈侧有相似的抓痕。继母的抽泣声渐弱,他听见密码锁“咔嗒”开启的轻响,接着是何景承低笑:“想看看吗?景宁的乳牙,还有七岁时替他拔的那颗松动恒牙……”
惊雷炸响的瞬间,衣柜门被猛地拉开。何景承浑身湿透地站在阴影里,睫毛上挂着雨水,手里攥着染血的铁盒:“原来你怕黑。”少年伸手替他拂去睫毛上的灰尘,指腹擦过他颤抖的眼皮,“刚才在视频里,你十二岁发烧那次,我就是这样看着你的。”
铁盒打开的声音像骨头错位。秦景宁盯着里面的肋骨标本,突然想起生物课学过的肋骨数量——人类左右各十二条,而他左胸第三根肋骨,在八岁车祸后植入过钛合金固定片。何景承的指尖划过标本凹陷处:“手术那天,我在手术室门口偷听到的。”少年的瞳孔映着标本的冷光,“这根肋骨,是我从太平间偷的同龄男孩尸体上锯下来的——你看,这里特意留了缺口。”
窗外传来消防车警笛声。秦景宁这才闻到弥漫的汽油味,何景承的衬衫下摆还滴着液体。少年将他按在满是旧校服的衣柜里,鼻尖蹭过他喉结:“他们总说我有病。”他的牙齿轻轻咬住对方跳动的脉搏,“可景宁知道的,我只是太怕失去你——比如刚才,看见继母碰你的东西,我就想把整栋楼点了。”
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何景承突然吻住他,这个吻混着汽油味和铁锈味,舌尖抵着他后槽牙,像在标记领地。少年的手探进他后腰,捏住那处钛合金固定片的位置:“等会儿不管看见什么,都躲在我身后。”他的唇擦过他耳垂,“如果我被抓住,就去城西仓库找蓝色箱子,里面有你从小到大的所有病历——还有,我写的交换器官申请书。”
衣柜外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秦景宁在黑暗中摸到何景承口袋里的打火机,金属外壳上刻着他的名字缩写。少年的心跳透过胸膛传来,和他的频率惊人地一致。当柜门被强光劈开的瞬间,他看见何景承眼里倒映的自己,瞳孔因恐惧缩成细缝,却像极了铁盒里那颗带血的乳牙——永远被收藏,永远不会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