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暴雨敲打着百叶窗，秦景宁被雷声惊醒时，发现身边的床铺空着。床头台灯亮着，何景承的笔记本摊开在枕畔，最新一页画着暴雨中的教学楼回廊，角落用极小的字写着：别让月光照到第三级台阶。
他攥着笔记本下楼，听见储物间传来金属碰撞声。门虚掩着，冷白的手机屏幕光里，何景承正低头摆弄墙上的老式挂钟，后颈的抓痕在潮湿的空气里泛着淡红。少年指尖沾着机油，腕间松松缠着他去年送的手绳——本该在美术教室遗失的那条。
“阿承在做什么？”秦景宁的声音惊得对方指尖一颤，挂钟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何景承转身时，他看见少年眼尾泛红，衬衫第二颗纽扣不知何时崩掉了，露出锁骨下方一道月牙形旧疤——那是十二岁时为替他挡狗咬伤的。
“修钟。”何景承的声音带着深夜特有的沙哑，手指却悄悄将什么东西塞进裤兜。秦景宁瞥见那抹银色，是自己上周失踪的校徽。少年突然伸手拽他进怀，雪松味混着雨水寒气将人裹住：“打雷了，怕吗？”
话音未落，又一道惊雷劈开天幕。秦景宁下意识攥紧对方衬衫，掌心触到硬邦邦的异物——是手机。他想起昨晚充电时瞥见的定位软件界面，自己此刻的位置正在屏幕上跳动，像枚灼热的红痣。
“阿承的手机里……”话未说完就被雨声盖过。何景承突然按住他后颈，将人按在堆满旧物的货架上。挂钟的铜摆擦过秦景宁耳际，在暴雨的节奏里发出诡异的滴答声。少年的鼻尖蹭过他唇畔，睫毛上沾着不知是雨水还是汗珠：“景宁闻过汽油味吗？”
这个突兀的问题让秦景宁浑身发冷。何景承的指尖滑到他腰侧，那里还留着今早替他揉腰时掐出的淡青指痕。“上周美术教室的陶罐……”少年的声音混着呼吸落在他锁骨，“我故意撞翻的，想看你蹲在碎片里捡笔的样子。”
雷声渐弱时，储物间突然陷入死寂。秦景宁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以及何景承裤兜里传来的轻微震动——手机有新消息。少年却恍若未觉，低头咬住他耳垂，像在品尝一块易碎的糖：“知道为什么删监控吗？”他的舌尖舔过对方因惊恐而颤抖的皮肤，“因为我在教你画人体时，摸了不该摸的地方。”
凌晨三点的便利店
暖黄的灯光下，秦景宁盯着何景承指间的饭团出神。少年咬开海苔包装的动作突然顿住，无名指上的银戒闪过微光——那是用他初中时的校牌改制的。“景宁在看什么？”何景承将饭团推到他面前，指腹擦过他唇畔不存在的饭粒。
玻璃门外的雨幕里，一个穿黑雨衣的人影闪过。秦景宁想起继母今早欲言又止的神情，和她藏在围裙口袋里的钥匙——与何景承抽屉上的密码锁纹路吻合。他刚要开口，突然瞥见少年后颈新添的血痕，形状像道扭曲的闪电。
“阿承的脖子……”他伸手去碰，却被何景承突然按住手腕按在冰柜上。盒装牛奶在碰撞中倾斜，冷液顺着秦景宁袖口渗进皮肤，激起战栗。少年的膝盖顶开他的腿，鼻尖几乎贴上他：“是你昨晚梦游抓的。”他的声音带着自毁般的温柔，“你总说不记得，可你的指甲记得。”
收银台传来塑料袋撕裂声。秦景宁看见穿黑雨衣的人站在柜台前，兜帽阴影里露出半张脸——是总在走廊窥视他们的转校生。何景承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瞬间绷紧脊背，指尖在秦景宁腕间的红痕上轻轻画圈，像在标记猎物。
返程的雨巷里，何景承突然停在第三级台阶前。月光穿过云层，在青石板上投出破碎的银斑。他攥着秦景宁的手腕后退半步，避开那片光亮：“还记得笔记本上的话吗？”少年的侧脸在阴影里棱角分明，“因为这里埋着我们的秘密。”
话音未落，巷口传来汽车急刹声。秦景宁被猛地拽进旁边的废墟，后背撞上砖墙的瞬间，何景承的唇压了下来。这个吻带着雨水的咸涩和薄荷糖的尖锐，舌尖撬开他的牙关，像要把所有未说出口的疯话都灌进去。少年的手扣住他后颈，指缝间露出手机屏幕的冷光——定位软件里，两个红点正在暴雨的地图上剧烈颤动。
当唇齿分开时，秦景宁听见自己破碎的喘息，和何景承喉间溢出的低笑：“景宁知道吗？”少年舔去他唇角的雨水，指尖抚过他后腰的胎记，“你这个位置，和我抽屉里铁盒中的肋骨标本，形状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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