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灯在重症监护室顶篷投下冷光,许晚星盯着顾言心电监护仪上起伏的曲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床头的草莓糖罐。罐底刻着细小的“WX”,是2014年她送他的生日礼物,此刻在阴影里泛着微光,像道永远愈合不了的伤口。
“‘血色婚礼’计划,”邢克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战术靴碾过地面的消毒垫,“国际刑警那边说,黑月组织会在目标情感最脆弱时动手,用‘婚礼’作掩护摘除器官。”
她转身,看见他警服左胸沾着半片白玫瑰花瓣——是从“玫瑰刺”身上搜出来的。邢克垒的目光落在她颈侧未撕干净的追踪器胶痕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别过脸去。
“所以他们监视我们五年,”许晚星扯下沾血的手套,“从叙利亚到江城,就等着我们重逢,等着情感羁绊成为弱点。”她想起沈墨临终前的话,“你父亲的心脏在我父亲胸腔里跳动”,此刻终于明白,那是黑月对他们的第一层操控。
邢克垒的手机突然震动,米佧发来段视频:“哥!我黑进了‘玫瑰刺’的云笔记,里面有张手术排班表——”画面定格在“2025.5.20 12:00 许晚星(心脏)、邢克垒(肝脏)”,主刀医生栏赫然签着邵宇寒的名字。
“邵院长?”许晚星的声音发颤,“可他刚才说,父辈的牺牲是为了保护我们……”
“他没说假话,”邢克垒调出从父亲保险箱里拍到的保密协议,“2015年那场手术,确实是用四位父辈的器官换了黑月十年的蛰伏,但现在……”他指着协议最后一行,“沈志国的儿子沈墨接任组织首领后,修改了计划。”
重症监护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邵宇寒拖着腿疾走进来,手里攥着份泛黄的文件:“当年我们以为,用自己的命换孩子们的平安,没想到沈墨对小星的执念,让整个计划失控了。”他将文件递给许晚星,“这是2019年叙利亚撤退时,我帮你父亲转移的黑月档案。”
纸张在灯光下展开,许晚星的呼吸骤然停滞——那是份“双生玫瑰培育计划”,详细记录着她和邢克垒从出生到重逢的所有轨迹,包括2014年医大迎新会的座位安排、2019年叙利亚伏击的具体坐标。
“他们从我们小时候就开始布局,”邢克垒的手指划过“幼儿园同班”“高中同校”的记录,声音像浸了冰,“连我恐高症的形成,都是黑月制造的雪山事故。”
许晚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五岁时救过落水的沈墨,想起高中时邢克垒总在篮球场边等她放学,原来这一切,都是黑月组织精心设计的“情感绑定”。
“叮——”
顾言床头的呼叫铃突然响起,护士站传来惊恐的声音:“许医生!急诊室送来个流浪汉,怀里抱着带血的白玫瑰!”
她和邢克垒冲向急诊室时,血腥味扑面而来。流浪汉胸口插着半支注射器,手心里攥着张纸条,上面用“琥珀”药水写着:“5.20午夜,江城废弃儿童医院,你们的‘婚礼’即将开始。”
邢克垒的战术笔在纸条上划出深痕:“5月20日,正是我们父母死亡的日期,也是黑月组织的‘重生日’。”他抬头看向许晚星,发现她盯着流浪汉手腕的残月纹身,眼神突然变得异常冷静。
“他们在用‘供血者’的死逼我们入局,”许晚星扯下白大褂,“就像当年在叙利亚,用平民当诱饵引我们上钩。”她转身对邵宇寒说,“请您照看顾言,还有米佧,别让她再接触黑月的系统。”
邵宇寒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楼下停着辆黑色SUV,车牌是0520,国际刑警的人在车里等你们。”他从口袋里掏出两枚银色徽章,“这是你父亲和邢政委当年准备的,或许能派上用场。”
徽章上刻着半轮残月与玫瑰交织的图案,正是黑月组织的标志反转——许晚星突然想起,父亲办公室的镇纸、邢克垒母亲的手链,都有这个图案。
“原来他们早就计划反制,”邢克垒握紧徽章,“用黑月的标志作伪装。”
废弃儿童医院的铁栅栏在夜风里吱呀作响,许晚星跟着邢克垒摸进主楼,战术手电筒的光束扫过褪色的卡通壁画。二楼拐角处,“闪电”的犬吠声突然响起——那是她收养的搜救犬,此刻正对着一扇贴满白玫瑰的铁门狂吠。
“小心!”邢克垒突然推开她,子弹几乎擦着她发梢射进墙面。黑暗中,无数白手套从四面八方伸出,枪口的红点在他们胸前晃动。
“许医生,邢队长,”沈墨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带着病态的温柔,“欢迎来到你们的‘婚礼现场’。看见铁门后的监控了吗?顾医生的肾动脉夹子,可就捏在我手里哦。”
许晚星猛地抬头,看见铁门上的显示屏里,顾言的病床前站着戴白手套的男人,手中的止血钳正抵住他的手术切口。
“沈墨!”她厉声喝道,“你早就死了,为什么还要纠缠!”
“死?”广播里传来低笑,“星星,你难道没发现,‘玫瑰刺’的纹身,和我五年前在你病房偷盖的印章一模一样?”画面切换,显示停尸房里沈墨的尸体正在被拆解,胸腔里躺着枚机械心脏。
邢克垒的枪口突然转向许晚星,却在看见她震惊的眼神时,手指轻轻叩了叩扳机——没有子弹。他凑近她,低声说:“装的,按计划行动。”
铁门“咔嗒”打开,强光骤然亮起。许晚星瞳孔收缩,看见手术台上摆着两套婚纱与礼服,中央的金属托盘里,整齐码着刻有“X”和“X”的手术刀。
“别害怕,”沈墨的声音更近了,“当年父辈们交换器官,让我们的生命从此相连,现在,该轮到我们完成这场‘血色婚礼’了——用你的心脏,换我的新生,用他的肝脏,延续我父亲的生命。”
许晚星的视线掠过手术台,突然发现托盘边缘刻着细小的摩斯密码——那是邢克垒在邮轮坠海前,曾在她掌心敲过的“活下去”。她悄悄按下邵宇寒给的徽章,藏在袖口的微型摄像头开始运转。
“沈墨,”她向前半步,白大褂下的指尖扣住手术刀,“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溺水,是我把你拉上岸,那时你说——”
“那时我说,星星姐姐是我的月亮,”沈墨的声音带着哽咽,“可月亮太亮了,亮到我必须毁掉所有想靠近她的星星,比如邢克垒,比如顾言,比如……”
他的话突然中断,广播里传来电流声。许晚星看见邢克垒已经摸到了电源箱,而她掌心的手术刀,正对着监控镜头反射出微光——那是给国际刑警的定位信号。
“动手!”邢克垒突然暴起,战术匕首划破最近的枪手手腕。许晚星转身撞向手术台,金属托盘翻倒,刻有“XX”的手术刀滚落地面,刀刃在灯光下映出她和邢克垒交叠的倒影。
枪声在空荡的医院里炸响,“闪电”的犬吠声从通风管道传来。许晚星躲开迎面而来的白手套,突然看见走廊尽头的阴影里,站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和顾言长得一模一样,却穿着黑月组织的制服。
“你是谁?”她失声喊道。
男人笑了,露出和顾言相同的梨涡:“许医生,我是顾言的孪生弟弟,顾墨——黑月组织的首席外科医生,专门为你和邢队长的‘婚礼’主刀哦。”
他抬手,手术灯应声亮起,强光下,许晚星看见他左手无名指的烫疤——和顾言的位置分毫不差,只是疤痕中央,纹着极小的半轮残月。
(第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