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铁门在身后合拢时，许晚星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盯着白玫瑰缎带上的“顾医生的肾脏”，突然想起顾言总说“草莓糖能治低血糖”，想起他左手无名指的烫疤——那是2015年替她接滚烫的手术器械时留下的。
“我去急诊找顾言，”她扯下沾血的手套，“你联系米佧，查邵院长的汇款记录有没有……”
“等等。”邢克垒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战术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她颈侧——那里不知何时贴上了一枚微型追踪器，和黑月组织成员身上的同款。
许晚星猛地转身，看见走廊尽头的消防栓玻璃上，倒映着她白大褂领口处的金属反光。追踪器的背胶带着“琥珀”的香味，正是沈墨留下的标记。
“他们在监视你。”邢克垒的声音低沉，指尖划过她颤抖的皮肤，“从你回到江城的第一天起。”
急诊室的呼叫铃突然炸响，打断了她的回应。两人冲进抢救区时，正看见小羽护士抱着满地文件跑出来，白大褂上溅着点点血迹：“许医生！顾医生在办公室……有人闯进去了！”
顾言的办公室门半开着，消毒灯在天花板上投下冷光。许晚星冲进去时，看见他趴在办公桌前，左手护着腹部的伤口，右手握着半截被折断的钢笔——正是她父亲遗留的那支。
“顾言！”她跪在地上扯开他的白大褂，伤口在左侧肾脏位置，血流不止。顾言勉强抬头，苍白的脸上扯出笑容：“别担心，我……我避开了要害，就是……”他咳嗽着，血沫溅在她手背上，“沈墨的人，想要抢怀表……”
邢克垒已经掏出对讲机呼叫支援，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文件柜。在顾言紧抓的笔记本里，他看见半张被血浸透的纸，上面用左手字迹写着：“邵宇寒2015.5.20手术记录——邢建军的肝脏移植给沈志国”。
“邢队长，”顾言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冰凉，“去查……邢政委的保险箱，密码是……是许晚星的生日……”
许晚星的呼吸骤停。邢建军是邢克垒的父亲，前特警支队政委，也是她父亲当年的好友。她想起十二楼冰箱里的标签，“邢建军·肝脏”与“沈志国·心脏”并列，此刻像两根钢针扎进太阳穴。
“先救他！”她厉声对赶来的护士说，“准备手术室，联系肾外科！”
顾言被推走的瞬间，他口袋里掉出一颗草莓糖，糖纸在地面划出细微的声响。许晚星捡起糖纸，发现背面用医用胶带粘着半张照片——2014年的医大迎新会，她穿着白大褂站在邢克垒身旁，而邢建军正笑着拍他的肩膀。
“我去支队调监控，”邢克垒的声音有些发颤，“你留在这里守着顾言。”他转身时，警号牌在灯光下闪过，许晚星看见他战术背心内侧的“WX”绣线，此刻被血迹染得发红。
暴雨在窗外肆虐，许晚星站在手术室门口，手心里攥着从顾言办公室捡到的U盘——那是他拼死保护的东西。U盘外壳刻着“WX20150520”，和父亲的怀表编号一致。
电脑屏幕亮起时，她看见的不是手术录像，而是一段行车记录仪视频：2015年5月20日深夜，邵宇寒的车停在许氏医院后巷，副驾驶坐着戴白手套的沈志国，两人正在交接一个金属箱。
“老邵，”沈志国的声音透过杂音传来，“邢建军的保密协议签了？”
“签了，”邵宇寒的声音带着疲惫，“他用自己的政治生命换邢克垒的安全，你最好信守承诺，别碰那孩子。”
视频在此处被切断，屏幕中央跳出一个加密文件夹，名称是“许明修的最后手术”。许晚星的手指悬在键盘上，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带着“琥珀”的香味。
“许医生果然聪明。”男人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白手套在走廊灯光下泛着微光，正是之前那个纹身男人，“不过顾医生的肾脏，可能等不到手术了哦。”
她猛地转身，看见男人举着枪，枪口对准手术室的方向：“把U盘给我，否则下一颗子弹，会打穿顾医生的肾动脉。”
许晚星的指甲掐进掌心，突然想起父亲日志里的一段话：“黑月的高层都有‘琥珀’成瘾，他们的瞳孔在强光下会收缩成细缝。”她突然打开手机手电筒，强光直射男人的眼睛。
“啊！”男人吃痛偏头，枪口偏移的瞬间，邢克垒的身影从楼梯间冲出，一记侧踢将他手中的枪踢飞。战术手电筒的光束下，男人后腰的“XX”纹身清晰可见，像条毒蛇盘绕在苍白的皮肤上。
“铐起来。”邢克垒气喘吁吁地说，目光落在许晚星手中的U盘上。她刚要开口，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肾外科主任走出来，摘下口罩：“许医生，顾医生的肾脏……恐怕保不住了。”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她胸口。许晚星踉跄着扶住墙，看见顾言被推出手术室，脸上蒙着氧气面罩，左手无名指的烫疤在灯光下格外刺眼——那是她永远还不清的债。
“对不起……”她握住顾言的手，却发现他掌心躺着半张纸条，上面用血迹写着：“邵宇寒是黑月在医院的保护伞，2019年叙利亚撤退令……是他下的。”
邢克垒的手机突然震动，是米佧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照片：“哥！我撬开了邵院长的办公室，他保险柜里有这个——”
照片上，一本黑色封面的笔记本摊开，2019年8月12日的页面写着：“许晚星发现黑月档案，启动B计划，联系国际刑警转移证据。”
许晚星的呼吸骤然停滞。2019年叙利亚失联当天，正是邵宇寒亲自下令让她撤离，当时她以为是任务需要，此刻才明白，那是为了保护她不被黑月灭口。
“邢克垒，”她转身看着他，眼中泛起泪光，“2015年的手术，是我们父母用生命为我们换来了五年的平安，对吗？沈志国移植了我父亲的心脏，邢建军移植了肝脏，而他们……”
“别说了。”邢克垒突然打断她，喉结滚动着，“我刚查了父亲的保险箱，里面有份保密协议，甲方是‘黑月生物科技’，乙方签名是……”他别过脸，声音发颤，“我父亲的名字。”
走廊尽头，邵宇寒的身影突然出现，他的白大褂湿透，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看见邢克垒手中的U盘，他的肩膀猛地绷紧，欲言又止。
“邵院长，”许晚星走上前，声音冰冷，“2019年在叙利亚，你让我带走的加密文件，是不是就藏在十二楼的冰箱里？还有，我父亲临终前说的‘别相信任何人’，是不是包括你？”
邵宇寒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小星，有些真相，比死亡更沉重。2015年那场手术，是我们几个用命设的局，为的是让黑月相信，我们的孩子和这件事无关……”
他的话被邢克垒的手机铃声打断。技术员小吴的声音带着惊恐：“队长！刚才抓到的纹身男人，他的指纹匹配上了国际刑警的黑名单——他是黑月组织的二号人物，代号‘玫瑰刺’，专门负责监视……”
“监视谁？”邢克垒厉声问。
“监视许晚星和您，”小吴吞咽着口水，“根据他身上的纹身编码，黑月组织给你们的代号是‘双生玫瑰’，计划在你们重逢后……”
“后什么？”许晚星抢过手机。
“启动‘血色婚礼’计划，”小吴的声音几乎听不清，“用你们的器官，完成黑月组织最高层的续命手术。”
（第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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