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江城特警支队的会议室依旧灯火通明。邢克垒盯着投影屏幕上的爆炸案现场照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战术笔帽——那是许晚星五年前塞给他的,笔身刻着小小的“邢”字,此刻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队长,现场残留的爆炸物成分分析出来了。”技术员小吴推了推眼镜,“是C4塑胶炸药,和三个月前边境走私案的爆炸物来源一致。”
邢克垒的眼神骤然冷下来:“黑月组织?”
“更奇怪的是这个。”小吴调出一张显微镜照片,“在死者鞋底的泥土里,我们发现了少量红色沙粒。这种沙子江城周边没有,反而和……”
“叙利亚代尔祖尔省的土质吻合。”邢克垒接过话头,声音低沉。他想起许晚星左腕的烧伤疤痕,那里正是2019年他们遭遇伏击的地方。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米佧抱着一摞文件闯进来:“哥,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老周的生命体征突然恶化!”她注意到邢克垒瞬间绷紧的脊背,声音软下来,“许医生想来看他,可特警队的人不让进。”
邢克垒猛地站起来,战术椅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走。”
医院重症监护室门口,许晚星正和值班特警对峙。她换了件干净的白大褂,却遮不住眼下的青黑,左腕的疤痕在走廊灯光下格外醒目。
“许医生,没有许可不能进去。”特警拦住她的去路。
“他的颅内压还在升高,再不让我检查,半小时内就会脑疝!”江晚棠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焦急。
“让她进去。”邢克垒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他走上前,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停留半秒,随即掏出钥匙打开监护室的门。
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监护仪的滴答声格外清晰。许晚星快步走到病床前,掀开被子检查伤口,指尖在老周的颈后突然顿住——那里有一个淡红色的印记,形状像半轮残月。
“怎么了?”邢克垒察觉她的异样。
“没什么。”许晚星迅速盖上被子,“他需要立即进行脱水治疗,否则……”
“许晚星!”邢克垒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温热的掌心触到她疤痕上的茧子,“五年前在叙利亚,你也是这样隐瞒伤情,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晚星猛地抽回手,后退半步:“邢队长,现在是谈私事的时候吗?”她的声音发颤,却努力维持着冷静,“如果你怀疑我和爆炸案有关,可以直接搜查我的办公室,但请先让我救我的病人。”
邢克垒的目光落在她剧烈起伏的胸口,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转身走出监护室。门合上的瞬间,许晚星靠在墙上,闭上双眼——老周颈后的印记,正是“黑月”组织的标志,而这个标志,五年前曾出现在父亲的医疗日志上。
凌晨四点,顾言抱着保温桶推开医生值班室的门,正看见许晚星趴在办公桌上睡觉,发梢沾着未干的血迹。他轻叹一声,将毛毯轻轻盖在她身上,目光落在她肘边的笔记本上——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半个月亮,旁边写着“2015.5.20”。
“醒了?”顾言递过温热的南瓜粥,“米佧说你从昨天到现在只吃了半块面包。”
许晚星揉了揉太阳穴,接过勺子:“老周的情况怎么样?”
“颅内出血控制住了,但……”顾言顿了顿,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我在他的鞋底发现了这个。”
照片上,一枚银色的碎片躺在证物袋里,边缘刻着细小的“星”字——正是许晚星父亲当年送给她的项链碎片。
许晚星的手骤然收紧,勺子在粥里溅起涟漪。2015年的雨夜再次浮现:父亲倒在血泊中,扯下脖子上的项链塞给她,吊坠的碎片划破她的掌心。
“顾言,”她低声说,“帮我查一下,2015年5月20日那天,到底有多少台器官移植手术在许氏集团旗下医院进行。”
顾言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好,但你要答应我,别再一个人硬扛。”他伸手替她拂开额前的碎发,指尖触到她冰凉的皮肤,“当年在叙利亚,你消失后,邢克垒整整找了你三个月,连恐高症都是那次雪山搜救落下的……”
“别说了。”许晚星打断他,低头喝粥掩饰情绪。窗外,乌云遮住了月亮,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
同一时间,特警队证物室。邢克垒盯着老周的随身物品清单,目光停在“军用压缩饼干”上——和五年前许晚星在战地医院常吃的同款。他拿起密封袋,突然发现饼干底部压着一张纸条,上面用阿拉伯语写着:“去找戴白手套的人。”
“队长!”小吴匆匆跑来,“医院监控拍到,爆炸发生前五分钟,有个戴白手套的男人进过储物间。”他调出监控截图,画面里的男人戴着棒球帽,右手始终戴着白色棉手套。
邢克垒的瞳孔骤然收缩——白手套,正是“黑月”组织高层的标志。他掏出手机,翻到相册里唯一的照片,指尖划过女孩防护服上的名字“许晚星”,突然想起米佧说过的话:“哥,你知道吗?许医生的急救箱密码,和你的手机密码一样,都是812。”
812,2019年8月12日,他们在叙利亚失联的日子。
凌晨五点,许晚星走进停尸房。最后一具无名尸体正在进行尸检,年轻法医抬头说:“许医生,这具尸体的指甲缝里有奇怪的东西。”
她凑近显微镜,呼吸瞬间停滞——那是半片粉色的花瓣,花瓣根部染着淡淡的“琥珀”色,正是沈墨常用的助眠药物颜色。
“叮——”
手机再次震动,匿名短信弹出:“许医生对停尸房很感兴趣?下一次,或许该轮到你躺在解剖台上了。”
许晚星猛地转身,停尸房的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她听见皮鞋踩在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某种熟悉的节奏——那是五年前在叙利亚,每当危险靠近时,邢克垒特有的脚步声。
“谁?”她厉声喝问,手按在口袋里的手术刀上。
灯光突然亮起,邢克垒站在门口,战术手电筒的光束照亮他紧绷的下颌:“跟我走,有人要见你。”
他的语气太过冰冷,让许晚星心头警铃大作。她注意到他腰间的配枪保险已经打开,而身后的走廊里,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邢克垒,你……”
话未说完,邢克垒突然冲上前,将她按在墙角。子弹几乎擦着她的发梢飞过,打在停尸房的金属柜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别动!”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垂,带着硝烟般的气息,“黑月的人来了。”
许晚星这才发现,他的作战服左肩染着血迹,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她低头看去,只见他战术背心内侧绣着小小的“WX”——那是她名字的拼音缩写,绣线已经有些褪色,却依然清晰。
枪声渐歇,邢克垒拽着她冲向安全通道。转角处,一个戴白手套的男人突然出现,枪口对准他们——正是监控里的神秘人。
“许医生,好久不见。”男人开口,声音带着病态的温柔,“你父亲在临死前,还念叨着你的名字呢。”
许晚星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这个声音,她在五年前的雨夜听过,在无数个噩梦里听过——那是杀害她父母的凶手之一。
邢克垒的枪口已经对准男人的眉心,却在看清他面容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许晚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男人摘下滑落的棒球帽,露出左额角的胎记——和沈墨童年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沈墨?”她失声喊道。
男人笑了,白手套轻轻抚过脸颊:“星星,你终于认出我了。”他抬手,枪口转向自己太阳穴,“告诉邢队长,别查下去了,否则……”
枪声响起,男人倒在血泊中。许晚星冲上前,只见他掌心握着半张纸条,上面用红笔写着:“2015.5.20,许氏医院12楼手术室。”
邢克垒捡起纸条,目光与许晚星相撞。她眼中的惊恐与痛苦,让他想起五年前在叙利亚,她抱着受伤的孩子站在火海中的模样——那时的她,也是这样,明明害怕得发抖,却依然不肯后退半步。
“邢克垒,”许晚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我父亲的死,和黑月组织有关,还有你母亲……”
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邢克垒接起电话,脸色瞬间铁青:“什么?特警队证物室起火,老周的尸体……不翼而飞?”
走廊尽头,浓烟滚滚而来。许晚星看着邢克垒绷紧的脊背,突然意识到,这场围绕着“2015.5.20”的血色迷局,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他们两人,早已被卷入一场跨越五年的生死博弈,再也无法脱身。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