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犹豫了一瞬："如果你方便的话..."

我点点头，和他一起上了车。

二十分钟后，我们到达一家中等规模的养老院。程修远几乎是跑着进去的，我跟在后面。

在一间安静的单人房里，一位六十多岁的女性正坐在窗边，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手中紧攥着一件男式衬衫。

"妈，我来了。"程修远走到她面前蹲下，轻声道。

老人转过头，空洞的眼神逐渐聚焦："小远？你爸爸呢？他今天怎么没来？"

程修远握住母亲的手："爸爸出差了，让我来看您。"

"哦...对，出差。"老人点点头，又低头看着那件衬衫。

护工在一旁小声对我解释："程先生的父亲三年前去世了，但老人家一直记不住这件事。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老人家特别想念丈夫，情绪有些不稳定。"

我望向程修远，他正耐心地陪母亲说话，眼神温柔而悲伤。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他——不是才华横溢的摄影师，而是一个承担家庭责任的儿子。

离开养老院时，已是深夜。程修远明显很疲惫，但坚持要送我回家。

"不必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摇摇头。

"谢谢你今天陪我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父亲过世后，母亲就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现在越来越严重了。"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得很好。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说。"

他苦笑一下："其实，我回国就是为了能经常看望她。国外那些高薪工作，和家人比起来，不值一提。"

送我上车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明瑜，谢谢你让我看到希望。你的公司研发的那些设备，也许有一天能帮助像我母亲这样的病人。"

车窗外，他的身影在路灯下显得孤单而坚强。

——

之后的日子，我们的联系更加频繁。我开始帮他对接更多医疗资源，他也经常给我发一些拍摄的照片和故事。

有一次，我正在开会，他发来一张照片——一位老人在阳光下微笑的特写，眼角的皱纹里满是岁月的痕迹。配文只有简单一句："今天母亲状态很好，认出了我。"

那一刻，我感觉心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

深夜回到家，我给他发了条消息："项目进展如何？"

他很快回复："还不错，已经成一半了。"

我犹豫片刻，又发道："有空一起喝咖啡吗？"

"随时欢迎。不过我想邀请你参加一个活动，这周六有个摄影展，是我一个朋友办的。"

我没多想就答应了，周六下午，他来接我。

摄影展在一个改造过的老厂房里举办，主题是"城市边缘人的生活"。展厅里挤满了人，不少看起来是艺术圈的人士。

我们慢慢走过一张张照片，程修远偶尔会解释一些摄影技巧和背后的故事。突然，一个女声从背后传来。

"程修远？真的是你！"

我们转身，一位穿着时尚的女性向我们走来，她长相精致，眼神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