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那个U盘，掌心已经沁出一层汗。医院六楼的消毒水味道刺得人鼻腔发酸，走廊尽头传来零星的脚步声，不知道是姜知夏的还是追兵的。
“你来了。”她坐在轮椅上，手里握着一把枪，动作干净利落地擦拭着枪管。我看到她的右腿歪斜地搭在轮椅支架上，裤脚有些不对劲。
“你受伤了。”我说。
姜知夏没抬头，嘴角轻轻一翘：“皮外伤。”
我想走近点看她，她却伸手拦住了我。“别过来。地上有血，滑。”
我没动，喉咙有点干。她穿着一身黑衣，头发扎得一丝不乱，脸上看不出半点狼狈。可我知道，刚才那场逃命，她比我跑得更急。
“你早知道会这样？”我问。
她终于抬头看我一眼，眼神亮得吓人。“我不知道。但我猜到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病历，递给我。“你爸五年前，是不是查过肾衰竭？”
我接过病历的手抖了一下。纸上的字迹清晰，诊断日期赫然写着2019年4月。那天……我好像记得，我爸那天穿了件灰夹克，说要去见个投资人。
“陆家给他下了药。”姜知夏声音平静，“不是一次两次，是长期慢性毒。”
我盯着病历，脑子里嗡嗡作响。那年之后，我爸的身体确实一年不如一年，医生说是劳累过度，我们也都信了。现在想来，他每次开会回来都脸色发青，饭吃得越来越少，连最爱喝的花雕酒也碰都不碰。
“你怎么会拿到这个？”我问。
姜知夏没回答，反而问我：“你还记得我妈吗？”
我愣了一下。
“她是我妈的学生。”她笑了笑，笑容有点苦，“当年周怀安的老师，和你妈一个门派。我从小看着你妈排戏长大。”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家里常来个阿姨，带着个小女孩，总穿着白裙子，话不多。原来那就是她。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帮你？”她打断我，“因为我妈死的时候，手里攥着一张陆家的股票转让合同。”
她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像在讲别人的事。可我知道，她妈是业内出了名的经纪人，死得蹊跷，当时调查了很久也没结果。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她说，“今晚三点，直播。”
我看着她，喉咙里堵得慌。
“你负责录像。”她说，“沈昭宁会在演播厅接应。他们准备了替身，但只要我们拍到陆子然的脸，就能让所有人看清他的真面目。”
“那你呢？”我问。
她笑了：“我得去开门。”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声音提高了：“你一个人去？”
“你以为我为什么坐轮椅？”她反问，“他们防的就是我。”
我咬紧牙，拳头攥得咔咔响。
“林曜。”她突然叫我的名字，声音很轻，“你怕吗？”
我没回答。
“你爸要是看到现在的你，一定会为你骄傲。”她说，“但他一定也希望你活着。”
我盯着她的眼睛，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走吧。”她站起身，把枪塞进背包，“时间快到了。”
我们一路穿行在废弃医院的通道里，外面风很大，吹得玻璃窗哗啦啦响。姜知夏走得慢，但没有停。
电视台大楼灯火通明，远远望去，像是座发光的牢笼。
“他们安排了三个巡逻队。”她低声说，“我和沈昭宁已经清理掉两个。”
我点点头，跟着她绕到后门。
门没锁，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只有走廊尽头一点微光。
我们刚踏进去，就听见脚步声。
“快！”姜知夏拉住我的手腕，把我拽进旁边一间办公室。
她的手很凉，力道却不小。我靠在墙上，能感觉到她的呼吸贴着我的耳朵。
“他们在找我们。”她低声说。
我点头。
她松开我的手，转身要出去，却被我抓住了袖口。
“小心点。”我说。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奇怪，像是想笑又没笑出来。
“你也是。”她说。
然后她推开门，消失在黑暗里。
我站在原地，心跳得厉害。过了几秒，才听见外面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我知道，她得手了。
我摸黑穿过走廊，找到通往演播厅的门。推开门的瞬间，灯光猛地亮起，照得我睁不开眼。
“欢迎来到现场。”沈昭宁的声音从台下传来。
我看见她坐在观众席第一排，手里拿着一台摄像机，镜头对准舞台中央。
“林曜，你来了。”她站起身，朝我走来，“姜知夏说你会带证据来。”
我点点头，把U盘递给她。
“你确定这是真的？”她问。
“我爸的病历。”我说，“还有周怀安的证词。”
沈昭宁看了我一眼，把U盘插进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文件列表跳了出来。
“看来是真的。”她轻声说。
我站在她身边，看着那些文件滚动而过。突然，一道阴影闪过，我猛地回头。
一个黑衣男人举着枪，正对准我们。
“别动！”他吼。
我还没反应过来，沈昭宁已经扑过来，把我推开。枪声响起，子弹擦着我肩膀飞过，打碎了背后的玻璃。
“快跑！”沈昭宁喊。
我翻身爬起来，拉着她往后台冲。身后传来更多脚步声，越来越多。
“通风管！”她指着天花板，“周怀安在里面！”
我踩着箱子爬上梯子，把她推上去，自己也翻了进去。通风管狭窄，只能爬行。我听到外面枪声不断，还有人的怒吼。
“你没事吧？”我问沈昭宁。
她摇头，肩膀有血。
“坚持一下。”我说，“我们快到了。”
她点点头，继续往前爬。
我跟在她后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停下。
终于，我们爬到了演播厅顶部。我掀开通风口，往下一看，整个大厅尽收眼底。
姜知夏正在和几个黑衣人搏斗。她手里拿着一支电棍，动作迅猛。但对方人数太多，她已经有些吃力。
“快拍！”沈昭宁把摄像机递给我。
我架好机器，开始录像。
镜头里，陆子然正好走进来。他穿着西装，面带微笑，像是来参加颁奖典礼。
“各位观众朋友晚上好。”他对着镜头说，“我是陆子然。”
我咬紧牙，手指扣在录像键上。
“今天，我们将揭开一个惊天阴谋。”他说，“有人试图用伪造证据污蔑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姜知夏已经冲过去，一把将他推倒在地。
“你这个骗子！”她怒吼。
全场哗然。
“你说我伪造证据？”姜知夏冷笑，“那你敢不敢解释，这五年，你父亲是怎么害死周怀安的儿子的？”
陆子然脸色变了。
“你爸当年为了打压周怀安，派人在他儿子车上动手。车祸不是意外，是谋杀。”
全场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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