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姜知夏姜知夏突然伸手把我拽到身后，自己贴着墙根蹲下。我能看到她握枪的手很稳，连一丝颤抖都没有。

门开了。

两个黑影闪了进来。穿黑色防弹背心，手里都拿着枪。他们显然没想到屋里会没人开灯，愣了一下。

就是这一刻。

姜知夏猛然起身，枪口抵住最近那人的下巴：“放下武器。”

那人条件反射地扣动扳机，但姜知夏早有准备，侧身一闪，子弹擦着她耳朵过去，打在墙上溅起一片碎屑。

我冲上去抢另一人的枪，却被他一脚踹倒在地。后背撞到桌子，痛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姜知夏一枪托砸在第一个男人的后颈，他闷哼一声瘫倒。转身又是一枪托，正中第二个男人的太阳穴。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两具身体倒在地板上的声音。

我挣扎着爬起来，看到姜知夏捂着胳膊，脸色发白。

“你没事吧？”我赶紧过去扶她。

“皮肉伤。”她咬着牙说，但额头上全是汗，“快，帮我把他俩拖到床底下。”

我们一起把人藏好，她才松了口气坐回轮椅。

“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我问。

“因为你也来了。”她擦了擦额头的汗，“陆子然肯定猜到我们会找周怀安。他在等我们主动暴露。”

我沉默了。这一切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林曜。”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如果你现在想退出，我完全理解。”

我看着她，她的眼神里有担心，也有期待。

“我不会退。”我说，“但你得告诉我所有事。”

她点点头，从轮椅夹缝里抽出一张照片。

“这是五年前，你父亲在调查陆家时拍到的画面。”她指着照片上一个模糊的身影，“这个人叫陈涛，是陆子然的表哥。他负责给演员下药，控制他们的状态。”

我接过照片，手有点抖。

“你父亲当年查到这个，就被陆家下药了。”她继续说，“但他们没想到他会留下证据。”

我感觉胸口堵得慌，像是被人用拳头狠狠砸了一样。

“所以你帮我，是因为我父亲？”我问。

“不只是。”她抬头看我，“也是因为我欠他的。”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父亲当年救过我。”她说，“那时候我才十五岁，在陆家当实习生。他们想让我去‘招待’某个投资人……是你父亲出面，把我送走了。”

我震惊地看着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她总是对我格外上心。

“所以我一直在等机会。”她低声说，“等一个能和你一起揭开真相的机会。”

我没说话。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腾，说不清是感激，还是心疼。

她忽然笑了：“怎么样，现在相信我了吗？”

我想了想，点点头：“信了。”

她伸出手，我握住。

她的手很凉，但很稳。

“那现在，我们该去见周怀安了。”她说。

我看了眼手表，两点零七分。

时间不多了。

我们收拾好装备，悄悄从安全通道下楼。一路上遇到两拨巡逻的人，都被我们避开了。

到了一楼大厅，她突然停住。

“怎么了？”我问。

她没回答，而是盯着大厅角落的一扇门。

“那里。”她指了指，“周怀安应该就在里面。”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门上写着“档案室”。

“你怎么知道？”我小声问。

“因为那是他最后的选择。”她说，“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但他还想做完一件事。”

“什么事？”

“赎罪。”

我们摸到门口，姜知夏示意我站在她身后。她掏出一把小刀，轻轻撬开门锁。

门开了。

屋里很暗，只有一盏台灯亮着。周怀安坐在桌前，手里拿着张照片。

听到动静，他缓缓抬起头。

“你们来了。”他说，声音沙哑。

我看到他面前放着个药瓶，瓶口已经空了。

“你喝了毒药？”姜知夏皱眉。

“不是毒药。”他笑了笑，“是我给自己准备的安乐死。”

我走上前，看到照片上是个小男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

“这是我儿子。”他说，“五年前，他因为手术失败去世了。”

我看着他，突然明白姜知夏为什么要带我来。

“陆家逼你做假手术？”我问。

“对。”他点头，“他们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在手术中故意失误。我收下了。但我没想到……”

他说到这儿，声音哽住了。

“后来呢？”姜知夏问。

“后来我查到，林曜的父亲也在查这件事。”他看向我，“他来找过我，说要曝光陆家。我当时害怕，什么都没说。”

我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所以你现在想做什么？”姜知夏问。

“我想把真相告诉所有人。”他说，“在直播现场。只要你们能把我带过去。”

姜知夏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

“好。”她说，“我们带你去。”

我们搀着他往外走，他的脚步很虚，但坚持要自己走。

刚走到楼梯口，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们来了。”姜知夏低声说，“快，从后门走。”

我们刚拐进后巷，就看到一辆车冲过来。

车灯刺眼，我眯起眼睛。

车门打开，一个人影跳下来。

是沈昭宁。

“快上来！”她喊。

我没犹豫，扶着周怀安上了车。姜知夏也跟了上来。

车立刻发动，驶向电视台。

一路上谁都没说话。只有周怀安偶尔咳嗽几声。

沈昭宁从后视镜看了我们一眼：“你们打算怎么做？”

“让他在直播中说出真相。”姜知夏说。

“你们疯了。”沈昭宁摇头，“电视台里全是陆子然的人。”

“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我说。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点头：“好，我帮你们。”

车子在电视台后门停下。沈昭宁带着我们绕过安检，直接进了演播厅。

此时，直播还剩十五分钟开始。

我们躲在后台，看着陆子然正在前台接受主持人的采访。

“各位观众朋友晚上好，欢迎收看今晚的特别节目……”主持人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来。

我看了眼周怀安，他已经站不稳了。

“你还能行吗？”我问。

他点点头，眼里闪着光：“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姜知夏。

她对我笑笑：“准备好了吗？”

我点点头。

“那就开始吧。”

聚光灯亮起的瞬间，周怀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佝偻着背，指缝里渗出暗红，姜知夏立刻伸手扶住他，袖口沾上血迹。

"撑住。"她低声说，手指攥紧枪柄，"马上就轮到你了。"

我盯着前台的陆子然。他正对着镜头微笑，西装熨帖得一丝不苟。主持人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下一位嘉宾是医疗改革促进会的周医生——"

沈昭宁突然扯掉我的耳麦："他们发现了。"

后台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姜知夏把我推向道具箱后方："你在这里看着现场。只要周医生说出真相，立刻用手机录像。"

"那你呢？"

"我去拖住他们。"她看了眼表，两点四十七分，"记住，等我说'开始'就冲出去。"

她转身要走，我抓住她的手腕。她腕骨冰凉，脉搏跳得又急又乱。

"小心左侧通道。"我压低声音，"那里有摄像机盲区。"

她点头，身影消失在阴影里。周怀安已经走上台，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主持人正在介绍："周医生今天带来的证词，可能会颠覆我们对医疗系统的认知......"

枪声就是在这时响起来的。

不是一声，是连绵的爆响。舞台右侧的玻璃幕墙轰然炸裂，陆子然猛地站起身，西装被气浪掀飞纽扣。

"卧倒！"我拽着周怀安扑向地面。弹孔在木质地板上绽开，木屑溅到脸上火辣辣地疼。周怀安的血滴在我手背，温热粘稠。

"快跑！"他把我推开，自己却动不了了。子弹打中了他的腿。

我背起他往侧幕跑，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沈昭宁倒在地上，胸口洇开大片血迹。她手里还握着对讲机，电流声滋滋作响。

"林曜..."她嘴唇发白，"电梯井...通风管..."

我咬牙把周怀安塞进通风口。他怀里还抱着那个药瓶，五年前儿子的照片从口袋滑出来，飘落在血泊里。

脚步声逼近。我抄起道具台上的铁质话筒支架，金属硌得掌心生疼。第一个冲进来的是个戴黑面具的人，我照着他膝盖砸下去，骨头碎裂的声响混着惨叫。

第二个家伙举枪瞄准，突然整个人扭曲着栽倒。姜知夏从天花板垂下来，钢丝绳勒住那人脖子，他蹬腿的靴子蹭过我的鼻尖。

"走啊！"她喊，马尾散开，汗水贴在额前。

我爬进通风管，黑暗里摸索着往前挪。身后传来她和人搏斗的闷响，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我握紧手机，摄像头始终对准前方。

周怀安的声音断断续续："五年前...假手术名单...陆家账本..."

通风管突然剧烈震动。有人在往下砸！铁皮撕裂声越来越近。我摸到一截断开的电线，裸露的铜芯闪着火花。

"来吧。"我举起手机，对着光源，"让所有人都看见。"

真相的代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