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站在城北咖啡馆门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匿名短信后再无联系，她甚至不确定该等谁。玻璃窗映出她紧绷的脸——三天来，她几乎没睡，反复研究母亲笔记中那个神秘的"W→？"标记。
推门进去，咖啡馆内光线昏暗。程锦选了个靠窗位置坐下，点了一杯黑咖啡。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二点十分，依然没人出现。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服务生端来一杯樱花拿铁。"那位先生为您点的。"他指向角落。
阴影里坐着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见她望来，微微抬头——是杨天宇。
程锦眯起眼睛，端着咖啡走过去。"是你发的短信？"
杨天宇示意她坐下，声音压得极低："程主管，先别生气。我发现了一些关于'樱花项目'的事情，觉得你应该知道。"
"你从哪听说这个项目的？"程锦警惕地问。
"档案馆的访问日志。"杨天宇推了推眼镜，"上周六你和秦总先后查阅了同一批资料，我好奇就跟进了。作为实习生，我有一些...特殊的系统权限。"
程锦心跳加速："你发现了什么？"
杨天宇取出一个U盘推给她。"2000年6月13日的实验室爆炸不是意外。有人篡改了实验参数，导致系统过载。"他紧张地环顾四周，"而且，爆炸发生时，程教授已经怀孕八个月。"
程锦的手指猛地收紧，咖啡杯差点脱手。"八个月？那...那孩子呢？"
"不清楚。事故后程教授就消失了，直到..."杨天宇犹豫了一下，"直到2003年你生病住院，她才重新出现在医院记录中。"
程锦大脑飞速运转。2000年6月母亲怀孕八个月，意味着孩子应该在8月出生。而她自己的生日是3月...时间对不上。除非...
"U盘里有当年实验室的部分监控录像和实验日志。"杨天宇起身，"我得走了。程主管，小心林妍，她不只是市场总监那么简单。"
程锦攥住他的手腕："等等！'W'代表什么？我母亲笔记里有个'W→？'的标记。"
杨天宇脸色变了："威廉·陈，秦教授的助手，实验室爆炸后失踪了。"他匆匆离开，留下程锦呆坐在原地。
回到公寓，程锦立刻查看U盘内容。大部分是技术文档，但最后一个文件夹里有一段模糊的视频。点击播放后，黑白画面中出现了年轻时的程樱和秦远，他们站在一个复杂的设备前调试参数。
"远，参数设置真的没问题吗？"程樱的声音透过岁月传来，"威廉坚持要加入这个修正系数，但我总觉得不稳定。"
秦远摇摇头："威廉太激进了。按原计划进行，樱花算法已经足够精确。"
画面突然切换，显示一个戴眼镜的亚裔男子——威廉·陈——偷偷修改控制台设置。接着是刺眼的闪光，警报声响起，画面剧烈晃动后中断。
第二段视频更短，是程樱在医院的画面。她满脸泪痕，怀中抱着一个襁褓，对着镜头嘶吼："你们杀了远！现在还想抢走她？休想！"然后画面戛然而止。
程锦浑身发抖。母亲怀中的婴儿是谁？如果是2000年8月出生，现在应该...和秦毅差不多年纪。而她自己是1993年出生，绝不可能是那个孩子。
手机突然震动，秦毅的名字跳出来：「明天和我一起参加亚太技术论坛，上午8点公司集合。」
程锦盯着这条突如其来的邀请，想起杨天宇的警告。这可能是弄清真相的机会。她回复了一个简短的「好的」。
第二天早晨，程锦刻意提前到达，却发现秦毅已经在车上等候。他今天穿了深蓝色西装，衬得轮廓更加分明，见到她时微微点头："早。"
车程四十分钟，两人几乎没说话。秦毅专注地翻阅文件，程锦则假装看窗外，实则通过玻璃反光观察他。这个可能是她...哥哥的男人，身上有太多谜团。
论坛在市中心最高端的国际会议中心举行。秦毅作为主讲人之一，发表了关于新一代预警系统的演讲，而程锦惊讶地发现，他引用的许多数据正是来自她上周提出的优化方案。
"这部分技术突破要归功于我的同事程锦。"秦毅突然在台上指向她，全场目光随之而来，"她对离散采样理论的创新应用解决了我们多年的瓶颈。"
程锦脸颊发热，不习惯这种公开表扬。会后，不少同行前来交流，她应付得心不在焉，直到秦毅出现解围。
"该回去了。"他轻声说，一只手虚扶在她背后引导她离开。
走向电梯时，程锦鼓起勇气："为什么带我来？"
秦毅按下下行键："你的技术值得被看见。"顿了顿，又补充，"而且...我想你应该有很多问题要问。"
电梯门开启，两人走进去。就在门即将关闭时，一阵剧烈的震动突然袭来，灯光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程锦失去平衡，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别怕，只是地震。"秦毅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他的手稳稳扶住她的肩膀，"应急电源很快会启动。"
但灯光没有亮起。程锦摸出手机照明，发现电梯卡在了两层楼之间。按下紧急按钮后，对讲机里传来保安的声音："非常抱歉，主电源故障，工程师正在抢修，请保持冷静。"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程锦靠在墙边，借着手机微光看到秦毅解开了领带和第一颗纽扣，这小小的随意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看来要困一会儿了。"他说，语气出奇地平静，"饿吗？我带了能量棒。"从西装内袋掏出两根能量棒递给她。
程锦接过，忍不住笑了："你到底在那个神奇口袋里装了多少东西？针线包、能量棒..."
"还有止痛药和迷你急救包。"秦毅居然接上了她的话头，"从小习惯。我父亲总是说，'做好准备，才不会被意外击倒'。"
提到秦父，程锦决定抓住机会："你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黑暗中，秦毅沉默了一会儿。"固执，严谨，但对真正热爱的事物会倾注全部热情。"他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温度，"比如樱花。每年春天，他都会放下工作，带我去看樱花。"
"我母亲也是。"程锦不自觉地接话，"她总说樱花是最诚实的花，盛开时倾尽全力，凋零时干脆利落。"
"城南公园的樱花最好，尤其是湖边那几株。"秦毅轻声说。
程锦浑身一僵。城南公园...那是她和母亲常去的地方，但非常小众，几乎不为外人所知。她从未向秦毅提起过这个细节。
"你怎么知道...我们常去那里？"
秦毅似乎意识到失言，迅速转移话题："你看了U盘里的内容？"
程锦心跳漏了一拍："你怎么知道U盘的事？"
"公司网络有监控。"秦毅的声音恢复公事公办，"杨天宇不该私自接触机密资料。"
"那不是机密！那是我母亲的人生！"程锦声音提高，"秦毅，视频里那个婴儿是谁？如果是我，时间根本对不上！"
电梯突然一震，灯光亮起，随即恢复正常运行。刺眼的光线下，程锦看到秦毅的表情重新变得冷峻，刚才那短暂的柔和仿佛幻觉。
"论坛资料袋里有张名片。"他平静地说，"亚太地质研究所的李教授认识你母亲，如果你想了解更多。"
电梯门开启，秦毅大步走出，留下程锦站在原地，满腹疑问更甚从前。
回到公司已是下午。程锦检查论坛资料袋，果然找到一张名片，背面手写着"明天上午10点，地质研究所308室"。
她正思索着，林妍摇曳生姿地走过来："技术论坛怎么样？和秦总'单独相处'愉快吗？"她意有所指地强调最后四个字。
程锦冷冷地看着她："电梯故障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哦？那这个呢？"林妍亮出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秦毅在台上指向程锦的照片，配文是《秦氏科技太子爷公开示爱技术主管？》。"科技媒体已经开始八卦了。"
程锦夺过手机，发现来源是一个知名科技博客。"你干的？"
"我哪有这个影响力。"林妍无辜地摊手，"不过说真的，程锦，秦总对你确实特别。知道为什么吗？"
程锦没有接话，但林妍自顾自地继续："因为他父亲和你母亲...关系不一般啊。"她俯身在程锦耳边轻声道，"你以为秦毅为什么这么关注你？愧疚？责任？还是...某种更复杂的感情？"
程锦猛地站起："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林妍后退一步，笑容甜美，"只是提醒你，历史会重演。当年程教授和秦教授的下场...可不怎么好。"
林妍离开后，程锦的手仍在发抖。她打开电脑，搜索"威廉·陈 秦氏科技"，结果寥寥无几。只有一条2001年的小报道提到"前秦氏科技研究员威廉·陈赴美发展"。
正当她准备放弃时，一封新邮件弹出。没有主题，没有发件人，只有一段视频附件和一行字："想知道真相？看看你母亲最后的样子。"
程锦点击播放，画面中是年轻时的程樱，跪在地上痛哭，背景是燃烧的实验室。她怀中紧抱着一张照片，视频放大后能清晰看到——那是一张婴儿照，背面写着"小秦姑娘"。
视频戛然而止。程锦浑身冰冷。那个婴儿不是她，时间完全对不上。那么...母亲和秦远之间，到底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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