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石祭坛在子夜的月光下泛着幽蓝暗芒,沈知意掌心的玉带钩与凹槽严丝合缝的刹那,十二道血槽突然亮起刺目红光。青铜钥匙在她腕间震颤,戒痕渗出的血珠顺着凹槽纹路蜿蜒而下,将祭坛中央的凤凰图腾染得猩红刺眼。
"退后!"萧景珩的剑锋扫过她耳畔,斩断三支破空而来的铁箭。箭簇钉入祭坛的闷响里,御林军的铁甲寒光已逼近十步之内。他左肩的锦袍被血浸透,冰凰纹在伤口处明灭不定,像要挣脱皮肉飞出来。
沈知意突然抓住他佩剑的刃口。血顺着剑身滴在祭坛上,与先前流淌的血迹交汇成奇异的纹路。"契约第七条。"她声音很轻,却让最近的御林军齐刷刷后退半步,"自愿献祭者,当见真相。"
整座祭坛突然下沉三寸。悬浮的青铜钥匙炸开刺金光,二十年前的雪夜在云层中铺展——先帝枯瘦的手指正将龙纹襁褓递给漕运总督,屏风后产婆颤抖着把啼哭的婴儿塞进粗麻布。画面突然定格在襁褓交换的瞬间,沈知意看清了母亲染血的指尖划过婴儿耳后,朱砂痣在触碰下化作凤凰形状的封印。
"殿下当心!"苏婉清的惊叫撕破幻象。她扑来时杏色裙摆扫过祭坛边缘,藏在袖中的毒簪寒光一闪。萧景珩侧身避让的刹那,那支点翠簪子精准扎进他后心三寸——正是当年先帝赐给漕运总督的贡品绸带缠绕的位置。
沈知意嗅到簪头传来的苦杏仁味。萧景珩踉跄着单膝跪地,剑尖在祭坛划出火星,心口的冰凰纹突然暴起蓝焰。苏婉清第二簪刺向沈知意咽喉时,染血的玉带钩突然弹开暗格,半截信笺飞旋着割破了她手腕。
"青鸾死,凤凰生。"沈知意念出纸上残句的瞬间,苏婉清腕间飘落的绸带突然自燃。火舌舔舐过那些金线绣的漕运徽记,灰烬里浮出婴儿脚环的残片——与萧景珩颈间挂着的半枚青铜钥匙纹路完全一致。
御林军的箭雨再度袭来。萧景珩反手挥剑斩落七支羽箭,任由另外三支没入后背。他咳着血把沈知意推到祭坛中央,自己挡在箭矢轨迹上。"继续..."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伤口,冰蓝火焰顺着血线爬满剑身,"把契约...完成..."
沈知意扯断颈间珍珠链。十八颗南海珠坠入血槽,祭坛发出地动般的轰鸣。她将染血的指尖按在萧景珩心口,两人的血在冰凰纹上交融成完整的王玺图案。苏婉清尖叫着扑来,被突然暴起的金光掀翻在十丈开外。
天空裂开一道火痕。沈知意耳后的朱砂痣灼烧脱落,血珠与萧景珩伤口飞溅的血线在空中相撞,化作翼展三丈的冰火凤凰。神鸟清鸣震碎云层,宫墙在声波中簌簌落灰,二十里护城河泛起不正常的涟漪。
御林军统领的佩刀当啷落地。他望着盘旋在祭坛上方的凤凰虚影,突然扯开自己衣襟——心口同样的漕运烙印正在融化。"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统领跪地瞬间,三百铁甲齐刷刷卸了兵器。
苏婉清爬向祭坛边缘的阴影。她耳后的朱砂痣不知何时变成了青灰色,随着凤凰每一声清鸣就剥落皮肉。"不可能..."她抓挠着露出白骨的脸颊,"先帝明明说过青鸾血统..."
萧景珩的剑尖抵住她咽喉时,祭坛突然倾斜四十五度。地底传来锁链绷断的巨响,玉带钩弹出的机关匣里,婴儿啼哭声与二十年前的雪夜产房完美重合。沈知意看见母亲将凤凰佩塞进粗布襁褓时,窗外闪过抱着龙纹襁褓的漕运总督——那人腰间赫然挂着与苏婉清一模一样的毒簪锦囊。
"第七道契约。"沈知意握住萧景珩持剑的手。两人交叠的掌心里,凤凰虚影投下的光斑正化作实体玺印,"当虚假的龙血遇见真正的..."
宫墙外突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三百黑旗军簇拥着八抬凤辇冲破晨雾,辇上落的玄色纱幔被风吹起,露出半张与沈知意七分相似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