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
这是我对"∞世界"的第一印象。没有墙壁，没有天花板，甚至没有明确的地面界限。白色延伸到视野尽头，像一张未被污染的画布。唯一打破这种单调的是悬浮在半空中的书本，它们排列成巨大的无限符号，缓慢旋转着。
莱拉给的怀表在我手中疯狂震动，表盘上不再是数字，而是一个逐渐缩小的光圈——我的剩余时间。
"有人吗？"我的声音被这片白色吞噬，连回声都没有。
书本组成的无限符号突然加速旋转，发出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从符号的中心点，一个人影缓缓降落。
当他触及"地面"时，我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那是我。
又不是我。
原始季然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和我穿越前那晚的装扮一模一样。但他的眼睛——上帝啊，那双眼睛里有一种我早已失去的东西。纯真？希望？我说不清，只知道看着它们就像看着一面映照过去的镜子，照出所有我已经变成的模样。
"你来了。"原始季然说，声音和我相同，却更轻快，"第七个。"
"你...知道我会来？"
他微笑，那笑容让我胸口发紧："我知道所有七个都会尝试。前六个失败了。"他指向周围，我这才注意到地上散落着六件物品——一只破旧的腕表，一枚格兰芬多徽章，半块绿色宝石...每个都代表一个失败的复制品。
怀表震动得更厉害了，光圈缩小到只剩四分之三。
"没时间寒暄了。"原始季然向前一步，"莱拉的倒计时不只是威胁，她真的会摧毁所有次级世界来提取核心能量。"
"我该怎么阻止她？"我急切地问。
"首先，你要接受自己是谁。"他伸出手，"触碰我，整合原始记忆。"
我犹豫了。疯帽子的警告在耳边回响：两个季然同时存在不能超过十分钟。但更深层的恐惧是——整合后，"我"还会是我吗？
原始季然看穿了我的想法："你会更多，而不是更少。"
怀表的光圈变成琥珀色，时间过半。我深吸一口气，握住他的手。
接触的瞬间，世界爆炸了。
记忆如海啸般冲进我的意识——
白色天花板。手腕和脚踝的束缚带。针头刺入脖颈的剧痛。维克多的声音："第七次尝试，加入全息穿越基因片段。"
然后是训练场景：我被扔进各种世界，被迫完成任务。每次失败都会带来电击般的惩罚，成功则获得短暂的自由活动时间。
最痛苦的是洗脑过程：他们用机器模糊我的记忆，植入虚假的童年，让我相信自己是个普通大学生。但原始记忆像顽固的杂草，总是从裂缝中钻出来。
我看到前六个"我"的结局：一号在得知真相后精神崩溃；二号试图反抗被当场分解；三号逃进《爱丽丝》世界变成了疯帽子的学徒；四号跳入克苏鲁深渊；五号和六号联合起义，却被黑暗莱拉亲手处决...
"坚持住！"原始季然的声音从记忆风暴中传来，"找到锚点！"
锚点？在混乱中，我抓住胸口的星辰书标记。它发出温暖的金光，像风暴中的灯塔。记忆开始有序排列，痛苦减轻了。我看到更多画面——
原来原始的我是在大学图书馆被绑架的。那天晚上我确实在熬夜写论文，但发现了一本奇怪的无字书。当我触碰它时，维克多和莱拉从书页里出现，将我拖进了他们的世界。
"他们为什么选我？"我在记忆洪流中问道。
原始季然的回答伴随着一连串新画面："因为你天生具有'读者共鸣'，能真正理解并融入故事世界。这对收割能量至关重要。"
记忆融合进入最后阶段。我看到自己被克隆的过程，七个复制品排列在培养舱中，像恐怖片里的场景。但最令人不安的是——原始季然从未被销毁，而是被秘密关押在这里，作为所有复制品的"备份"。
怀表发出刺耳警报，光圈变成红色，只剩四分之一时间。
"现在，"原始季然握紧我的手，"是选择的时候。你可以带着我的记忆离开，或者我们完全融合——两个不完整的灵魂变成一个完整的。"
"区别是？"
"前者让你保持现在的身份，但能力有限。后者...你将拥有原始的天赋和复制的经验，但不确定会产生怎样的'你'。"
我看着他眼中的纯真，再看看自己手上因多次穿越留下的伤痕。怀表几乎是在尖叫了，光圈即将闭合。
"融合。"我毫不犹豫地说，"我不想要一半的真实。"
原始季然笑了，那笑容如此明亮："我就知道第七个会不同。"
我们同时将另一只手放在胸口的标记上。他的标记和我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浅。当两个标记接触时，金光爆发，将我们包裹在一个发光的茧中。
感觉既像回归母体，又像重生。原始的记忆和经验与复制的经历交织，不再有"他们"和"我"，只有"我们"。皮肤下的光芒同步闪烁，最终稳定成一种更深邃的金色。
光茧破裂时，怀表刚好发出最后的哀鸣，然后永远静止了。
我——新的我——站在∞世界的中心，胸口是一个全新的标记：一本被星辰环绕的钥匙。悬浮的书本全部打开，无数字符飞入我的皮肤，像墨水溶于水。
我知道自己变了。不仅是记忆的完整，更是一种本质上的不同。我能感觉到体内沉睡的力量，比全息穿越更强大，比时间操控更基础。这是...故事本身的力量。
书本组成的无限符号突然散开，露出一条通道。通道尽头是摇摇欲坠的无限图书馆，莱拉正在那里与机器人苦战。
我迈出一步，世界自动响应——∞世界缩小成一个光点，落入我的掌心。我知道自己随时可以重新展开它，就像展开一幅地图。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我的声音听起来既像原始的我，又像穿越者的我，更像是两者的和谐统一。
图书馆的景象清晰起来。莱拉背靠一根倒塌的石柱，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脚下散落着七八个机器人的残骸。但还有更多从黑暗中涌出。
"我以为你失败了。"她喘息着说，看到我时眼睛睁大，"等等，你...融合了？"
我点头，走向机器人军团。它们同时转向我，红眼闪烁，武器充能。
"检测到第七复制品。执行回收指令。"
第一个机器人扑来时，我只是抬起手。一种奇异的感觉流过手臂——像是同时召唤了所有世界的"我"。霍格沃茨的魔杖，时间修复者的怀表，克苏鲁见证者的触手印记，还有其他无数个我从未意识到的版本，全部在这一刻响应。
机器人被定在半空，然后从内部开始发光。它的金属外壳变得透明，露出核心——一本微型书，正被无形的力量快速翻页。
"故事结束。"我轻声说。
机器人爆炸成无数纸屑。
其他机器人一齐开火，能量束却在接近我时弯曲，被胸口钥匙标记吸收。我开始理解自己的能力——不只是穿越或复制，而是阅读和改写故事本身。
"莱拉，"我转向震惊的前守望者，"我需要找到黑暗莱拉。"
她挣扎着站起来："主控制室。但你需要钥匙——"
我举起手，掌心的∞世界光点展开成一把半透明的钥匙："我有所有世界的钥匙。"
图书馆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建筑物倒塌的轰鸣。莱拉脸色大变："她在提前启动收割！所有次级世界——"
我没等她说完。钥匙插入面前的空气，转动。一扇门凭空出现，门后是闪耀着邪恶绿光的主控制室。透过门缝，我看到黑暗莱拉站在一个巨大装置前，装置中心悬浮着...
"妈妈？"我失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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