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洒落榻前,昭昭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觉得浑身酸软,腰间还环着一只温热的手臂。
她微微一动,身后的人立刻收紧了力道,蓝曦臣低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醒了?"
昭昭顿时僵住,昨夜种种如潮水般涌来——烛火摇曳的屏风后相拥的身影,他温柔拂过她肩胛疤痕的指尖,以及那声落在发间的"别怕"......
"我、我去洗漱!"她猛地坐起身,锦被滑落时慌忙拢住衣襟。蓝曦臣立即起身扶住她,雪白中衣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一道浅浅的抓痕。
"慢些。"他指尖刚触到她手腕,昭昭便像被烫到般缩回手,低头时连耳垂都红透了。蓝曦臣目光扫过床榻,忽然瞥见什么似的耳尖泛红,轻咳一声:"可要唤人准备药浴?"
昭昭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褥间一缕纠缠的青丝,羞得把脸埋进掌心:"你、你别看......"
蓝曦臣轻轻拉下她的手,在她泛红的眼皮上落下一吻。见她眼睫轻颤的模样,终是没忍住低笑:"昨夜是谁说'师兄抹额可以摘了吗'?"
"蓝涣!"昭昭扑过去捂他的嘴,却被他顺势将手包在掌心。晨光里未束的乌发垂落肩头,他带着几分罕见的慵懒:"再叫一声。"
纱帐无风自动,窗外早起的雀儿扑棱棱飞走了。
——
晨光熹微中,蓝静姝捧着一盒上好的药膏,正欲敲门,忽听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还疼吗?"蓝曦臣的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心疼。
"都怪你......"昭昭的嗓音带着鼻音,"说好只帮我重新束发的......"
蓝静姝刚要欣慰颔首,却听见昭昭突然倒吸凉气,紧接着是蓝曦臣无奈的轻笑:"昨夜是谁先拽住我抹额不放的?"
"蓝涣!"昭昭羞恼的喊声里带着几分娇嗔。
蓝静姝眉眼刚染上笑意,突然听见茶盏翻倒的声响,昭昭急道:"当心你昨夜写的字画!"
"砰!"
药盒重重砸在门框上,蓝静姝冷冽的声音穿透门扉:"蓝曦臣!昭昭伤才刚好,你就这般不知节制?《雅正集》第七百二十条怎么写的?!"
屋内瞬间死寂。
昭昭整个人埋进被子里,连发梢都羞红了。蓝曦臣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了,素来端正的抹额竟歪了几分。
"姑、姑姑......"他难得结巴,"我们只是在......"
"今日罚抄家规三百遍!"蓝静姝又"咚"地放下一瓶药膏,"给昭昭调理气血!若让我知道她有一丝不适——"
"侄儿领罚。"蓝曦臣声音越来越低。
听着门外远去的脚步声,昭昭从被窝里探出半张绯红的脸:"师兄......"
蓝曦臣低头替她拢好散开的衣带,苦笑道:"看来今日,我得在祠堂过了。"
昭昭眨眨眼,突然拽住他袖口:"那...趁现在帮你把抹额束正?"
话音刚落她就后悔了——蓝曦臣琉璃色的眸子微微睁大,指尖悬在空中的抹额尾端随风轻晃。
"昭昭可知......"他声音突然放轻,"在姑苏蓝氏,为夫君正抹额意味着什么?"
昭昭顿时慌了神,手指无措地绞着被角:"我、我是说该用早膳了!"
蓝曦臣却忽然轻笑,将抹额郑重系回额间,又恢复了端方雅正的泽芜君模样:"药在床头,记得服用。"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驻足,指尖轻点额间云纹:"不过下次..."晨光为他侧脸镀上金边,"我会教你正确的束法。"
昭昭把发烫的脸颊贴在凉丝丝的玉枕上,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心跳快得像要跃出胸膛。
半个时辰后,蓝启仁路过祠堂,看见蓝曦臣正襟危坐地抄写家规,笔下"端正自持"四字墨迹尤新,却比平日多了三分飘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