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礼堂前厅被千纸鹤与纸樱装点成粉色隧道,温疏月站在双重曝光照片前,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惊叹。沈砚辞的白衬衫蹭过她的肩,他指尖夹着樱花钢笔,在观众留言簿上画下第五只纸鹤,鹤翼上藏着极小的“W”。
“学姐!你的照片拿奖了!”林郁举着证书冲进隧道,发间的向日葵发带换成了樱花铃铛,“评委会说这张‘春日共振’是最有灵魂的作品!”
证书上,双重曝光的樱花与少年占据整个封面,他们交叠的睫毛间停着只振翅的蝴蝶——那是林郁在郊野公园抓拍的瞬间。许知远跟在后面,手里抱着陈苑苑的相机包,拉链上的樱花吊坠晃出细碎的光。
“恭喜。”许知远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照片边缘沈新辞的签名上,“双重曝光的参数计算得很精准。”
“那是因为有人教我。”温疏月笑着看沈砚辞,他耳尖泛红,忽然指向隧道尽头:“苑苑在喊你。”
陈苑苑站在灯箱前,手里举着两罐樱花汽水:“学姐!我哥说要给你看个东西!”
少女按下遥控器,灯箱里的光影突然变换,浮现出无数张偷拍的瞬间:温疏月在樱花树下调整镜头、沈新辞在篮球场流汗、许知远喂猫时的侧脸、林郁追蝴蝶的背影。最后画面定格在郊野公园的樱花湖,两对影子在湖面上交叠,分不清谁是谁。
“这是我用废胶卷拼的!”陈苑苑得意地晃着空胶卷盒,“许知文帮我算的曝光时间哦!”
许知远的耳尖立刻红透,他转身假装整理灯箱电线,却碰倒了旁边的展架。沈新辞弯腰去扶,温疏月看见他后颈碎发下,隐约露出块淡色的胎记——像片小樱花。
“小心!”
她的惊呼被快门声淹没。林郁举着相机坏笑:“捕捉到校草的胎记了!学姐要不要加到下一个系列里?”
沈新辞直起身子,钢笔在指尖转出银弧:“可以,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他忽然看向温疏月,眼中有星光流转:“下一个系列的主题,叫‘曝光’。”
暮色渐浓时,观众陆续离场。温疏月坐在樱花隧道尽头,翻看留言簿里的便签:有人说看到了初恋,有人说想起了未说出口的告白。沈新辞的钢笔不知何时落到她手里,笔帽上的樱花吊坠轻轻晃着,像他每次看她时颤动的睫毛。
“在想什么?”他忽然在她身边坐下,汽水罐上的冷凝水在掌心洇开小片湿痕。
“在想……”她顿了顿,用钢笔在留言簿最后一页画下两颗重叠的樱花,“原来很多人都和我们一样,把心事藏在镜头里。”
沈新辞的肩膀轻轻撞上她的:“不一样。他们的胶卷里只有风景,而我的……”
他没有说完,只是用指尖圈住她画的樱花,钢笔墨水在纸页上晕开温柔的边。远处,林郁正缠着许知远探讨“用微积分算樱花飘落轨迹”的课题,陈佳宁的笑声混着灯箱的电流声,像首轻快的背景音乐。
“其实我有个秘密。”温疏月忽然开口,樱花铃铛在晚风中轻响,“去年冬天,我在操场捡到过一张纸船。”
沈新辞的身体猛地僵住。她看见他耳尖的红迅速蔓延到脖颈,像显影液里快速上色的底片。
“纸船上有钢笔字,写着‘温疏月’。”她继续说,指尖摩挲着汽水罐上的樱花图案,“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只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
少年的喉结滚动,声音轻得像樱花落在相纸上:“那是我折过最丑的纸船,没想到会被你捡到。”
“后来它漂到了岸边。”温疏月转头看他,发现他睫毛在暮色中微微发颤,“我把它夹在摄影笔记里,现在还在。”
沈新辞忽然起身,从牛仔裤后袋掏出个信封。温疏月认出那是她去年丢失的樱花信封,封口处贴着枚褪色的樱花邮票:“这个是……”
“你掉在画室的。”他的声音带着释然的笑意,“里面装着没送出去的樱花标本,对吧?”
她愣住。信封里的樱花标本她早已送给流浪猫救助站,却不知他何时捡走,又何时保存至今。当她再次抬头时,发现沈新辞已经站在樱花隧道中央,朝她伸出手。
“温疏月,”他说,樱花铃铛的声音里混着他的心跳,“愿意和我拍最后一张双重曝光吗?”
她将手放进他掌心,感受到他指尖的薄茧擦过自己的快门线茧。林郁不知何时举起了相机,许知远调整着灯箱角度,陈苑苑踮脚按下遥控器——粉色的灯光里,沈砚辞的影子与她的重叠,像两张终于对齐的底片。
“咔嚓!”
快门声响的同时,温疏月听见他在耳边说:“这次的参数是——光圈f/1.4,快门1/60,ISO200,以及……”
“以及?”
他的嘴角扬起她熟悉的弧度,耳尖的樱花胎记在灯光下清晰可见:“以及,我爱你。”
樱花隧道外,真正的樱花正在六月的晚风中飘落,像无数封终于拆开的情书。林郁的相机液晶屏亮起,照片里的两人相视而笑,身后的灯箱光影流转,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延伸到了永远。
许知远将最后一只纸鹤放进留言簿,陈苑苑凑过去看,发现鹤翼上写着极小的“CWW”。少女的耳尖突然泛红,而少年已经转身走向出口,月光给他的背影镀上温柔的边。
胶卷盒在沈砚辞口袋里轻轻晃动,温疏月忽然明白:原来所有未说出口的暗恋,都是等待曝光的胶卷。当两个人终于勇敢地站在同一束光下,按下属于彼此的快门,那些藏在樱花里的心事,终将显影成最璀璨的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