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蝉鸣织成金色的网,温疏月站在教学楼天台,镜头对准远处的樱花树。沈新辞倚着栏杆转钢笔,校服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像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最后一卷胶卷了。”她轻声说,樱花在取景器里轻轻颤动,“要拍什么?”
沈新辞转身,阳光穿过他指间的樱花,在她相机上投下光斑:“拍未来。”
远处传来林郁的喊声:“学姐!许知文又把猫抱到实验室了!”
陈苑苑的笑声混着猫咪的叫声,温疏月看见许知远抱着三花流浪猫跑过操场,少女举着樱花水壶在后面追,发间的铃铛响成一片。沈新辞的指尖轻轻覆上她按快门的手,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像显影液里的暖光。
“毕业旅行想好去哪了吗?”他的声音里带着期待,钢笔在栏杆上刻下极小的“SXC+WSY”。
温疏月转头看他,发现他耳尖的红比记忆中的樱花更鲜艳:“想去看海。听说灯塔的冲片室能拍出不一样的蓝。”
少年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两张船票,票面印着海鸥与樱花的图案:“正巧,我捡到了去星砂岛的船票。”
她愣住。船票日期是三天后,正是高考结束的日子。沈新辞别过脸,假装看远处的云:“许知远说...海边的双重曝光需要特定的潮汐时间。”
“所以你早就计划好了?”温疏月笑着晃了晃船票,樱花落在票面上,像撒了把碎钻。
他没有回答,只是从书包里掏出本素描本。最新的一页画着他们在海边的模样:她举着相机拍灯塔,他蹲在礁石上捡贝壳,背后的海浪里,樱花与星砂重叠成梦幻的色彩。
“其实我还想问...”沈新辞的声音忽然低下去,“你愿意...和我一起冲洗这卷胶卷吗?”
温疏月的心跳漏了半拍。她想起第一次在柔光箱里显影时,他指尖的温度,和那些藏在樱花标本里的时光。当她正要开口时,天台门忽然被撞开——
“学姐!不好了!”林郁抱着相机冲上来,“陈苑苑把许知文的猫放进实验室了!现在整个走廊都是樱花味的猫薄荷!”
许知远的咳嗽声从楼下传来,混着陈苑苑的道歉:“我真的只是想给它闻闻樱花香......”
沈新辞无奈地笑了,温疏月却抓住他的手腕:“先去帮忙吧。反正...船票还在我手里。”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四人在走廊里追猫的场景被林郁全程记录。温疏月看着镜头里的许知远,他白大褂上沾着猫薄荷草,陈苑苑正踮脚替他摘掉,少女发间的樱花与他眼镜腿上的银链轻轻相触。
“抓到了!”沈新辞举起猫,却被它挠了下手腕。温疏月慌忙掏出创可贴——正是他常年放在书包侧袋的那款樱花图案。
“原来你都知道。”他看着她指尖的创可贴,声音轻得像猫的呼噜。
她没有说话,只是替他贴好创可贴,指尖划过他腕骨上的樱花胎记。远处的夕阳恰好落进走廊窗户,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与林郁镜头里的画面重叠,像幅生动的毕业纪念照。
高考结束那天,温疏月在操场樱花树下等他。沈新辞跑来时,手里抱着她遗失的双反相机,镜头盖里掉出张纸条:f/8,1/125,拍毕业照正好。
“没迟到吧?”他气喘吁吁地笑,校服第二颗纽扣依然松着,露出的锁骨处停着片樱花。
温疏月举起相机,在按下快门的瞬间,忽然说:“沈新辞,我愿意。”
他愣住,阳光穿过他睫毛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细小的影:“愿意什么?”
“愿意和你一起,把未来的每一卷胶卷都变成双重曝光。”
樱花纷纷扬扬落进他的头发,少年的笑声混着远处的蝉鸣,像首轻快的夏日序曲。林郁举着手机拍下这幕,许知远和陈苑苑站在樱花隧道尽头,少女手里的毕业礼物盒上,系着用数学公式折成的樱花丝带。
星砂岛的船票在口袋里轻轻晃动,温疏月忽然想起摄影笔记的最后一页,那里贴着他们的双重曝光照片,旁边写着:最好的风景不是快门按下的瞬间,而是有人陪你等待显影的时光。
海风带来咸涩的气息,沈新辞的手指轻轻勾住她的。远处,毕业的同学们在樱花树下奔跑,青春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很长。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这个樱花盛开的季节,在彼此的镜头里,在永不褪色的胶卷中,继续书写属于他们的多重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