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在熹微的晨光中醒来，立刻感受到身上沉甸甸的压迫感——哈利像个八爪鱼似的四肢都缠在他身上，乱糟糟的黑发蹭着他的颈窝，一条腿还不安分地压在他的小腹上。他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灰蓝的眼睛里带着纵容的无奈。

“哈利，你睡觉就不能…”他小声抱怨到一半就住了口，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哈利额前的碎发，鬼使神差地落下一个轻吻。

他挣脱哈利的“钳制”环顾四周，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凝固的奶油被泼得到处都是，蛋糕渣星星点点地黏在地毯上，还带着几个奶油脚印。最过分的是，他那件价值五百加隆的定制衬衫正可怜巴巴地挂在灯架上，下摆还粘着糖霜。

“梅林啊…”德拉科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躺在宿舍地板上和人打蛋糕大战——这简直是对他马尔福家高贵教养的终极亵渎。如果换作是别人敢这样弄脏他的衣服、地板，甚至头发，他早就一个恶咒甩过去，让对方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他本该对这样黏腻混乱的场面深恶痛绝，作为从小被家养小精灵伺候大的少爷，他对脏乱差的容忍度向来为零。但此刻，他只是揉了揉眉心，轻手轻脚地挪下床，生怕惊醒还在熟睡的哈利。

他抽出魔杖，悄悄施咒：“清理一新。”

他看着奶油渍一点点消失，目光不自觉地飘回床上。哈利在睡梦中咂了咂嘴，无意识地往他刚才躺过的位置蹭了蹭。德拉科心头一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也就你能让我容忍这种事了…”他小声嘀咕，把最后一件校袍清理干净挂好。转身发现哈利不知何时把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枕头里，只露出个乱糟糟的后脑勺。

他忍不住笑出声：“起床了小怪物！”

哈利迷迷糊糊地往枕头深处钻了钻：“…几点了？”

德拉科悄悄俯身，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还有十分钟上课。”

“你说什么？！”哈利瞬间从床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往腿上套裤子：“梅林的胡子！你怎么不早说！”

他抓起皱巴巴的校袍，一边往头上套，一边往门口冲。

他刚冲出两步，就被德拉科一把拽住后衣领扯了回来。“急什么，”德拉科的声音里憋着笑，“你还没洗澡呢。”

“都要迟了还洗什么澡！”哈利急得直跳脚，绿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松手！你不急吗——”

“骗你的。”德拉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一副恶作剧得逞的表情，“其实还有一个多小时。”

哈利瞬间僵住，缓缓转过头，表情从震惊到恼火再到无奈。“你——”他装模作样地举起拳头，最后只是不痛不痒地锤了下德拉科的肩头，“混蛋！”

“再混蛋也是你的。”德拉科嬉皮笑脸，顺势把人往浴室方向推：“现在可以去洗澡了吧？洗洗身上的糖味。”

“还不是拜你所赐！”哈利不服气地埋怨，却还是被德拉科半推半就地塞进了浴室。

德拉科也走进隔壁浴室洗澡，听着隔壁哗啦啦的水声，他清了清嗓子，叩了两下隔板：“喂，哈利…”

水声停了一瞬，传来哈利闷闷的回应：“怎么了？”

“下次再做蛋糕的话，”德拉科无奈到：“我们好好吃行不行？别又闹得满屋子都是。”

浴室里突然安静了几秒，只剩嘀嗒嘀嗒的水声。

“哈利？”

“你…还想吃？”

“当然，”德拉科顿了顿，又补充到：“前提是你别把奶油糊到我的领子里。”

隔壁的哈利嗤笑出声：“好吃吗？”

“那还用说，”德拉科面不改色地扯谎：“比多比做的都好吃。”(其实对于挑剔的德拉科来说，只是能吃的水平。)

“哈哈哈哈！好了德拉科，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隔壁的水声再次响起，德拉科又敲了敲隔板：“我说真的，你都要征服我的味蕾了！救世主大人！”

“噗嗤——”哈利差点被泡沫呛到：“我的荣幸，马尔福少爷。”

洗了一会儿，德拉科心想，［终于让我哄开心了……］他犹豫了片刻，这才开口：“哈利，答应我件事。”

隔壁传来关水的声音。

“你说。”哈利的声音伴随着毛巾擦拭的窸窣声。

“今天找你爸的时候，带我一起。”

隔壁突然安静了几秒：“不行” ，哈利干脆利落，语气明显沉了下去。

“啧……听话——”

“德拉科”，哈利轻声打断，声音隔着水汽传来却异常清晰：“他是我爸爸，我了解他，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可他昨天——”

“别担心德拉科，人在气头上发两下火是很正常的事情”，哈利的声音越来越近：“今天爸爸顶多跟我争论几句，我能应付。”

“那你——”

“你不能去，德拉科，”哈利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他会把火撒在你身上的。”

德拉科猛地拉开门，水雾扑面而来，哈利站在氤氲的热气里，发梢滴落的水珠正顺着脖颈滑进浴袍，松垮的领口露出一片被热气熏红的肌肤。他灰蓝色的眼睛暗了暗，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哈利，不要这副样子站在我的浴室门口…”他向前一步说到，“…很危险。”

哈利的脸"腾"地红了：“我、我只是...”

话未说完就被德拉科一把拽进浴室。哈利踉跄了一下，刚要抗议，德拉科已经"啪"地关上门，修长的手指抵在他唇上：“嘘——”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你想让大家都知道救世主和别人共用一个淋浴隔间？”

哈利顿时僵住，绿眼睛瞪得圆圆的。德拉科轻笑一声：“不摸，不抱，不亲，我就给你烘个头发，转过去。”

哈利僵硬地转身。温热的风从德拉科的魔杖尖涌出，哈利感到德拉科的手指正穿过自己潮湿的黑发，动作格外轻柔。水汽在两人之间氤氲，哈利一动不敢动。

“好了。”德拉科收起魔杖，顺手替哈利理了理衣领。指尖在碰到哈利的皮肤时微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退开，“现在，去把衣服穿好。”

德拉科刚一拉开门，就与刚进浴室的西奥多·诺特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突然凝固。

诺特抱着装满洗漱用品的篮子，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场景：哈利泛红的耳尖，德拉科还没来得及放下的魔杖，以及两人之间暧昧的距离。他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抬了抬。

空气沉默了一阵。

梅林啊！哈利的心脏都要跳出胸腔！诺特突然若无其事地转身，径直走进隔壁空着的浴室，“砰”地关上门。紧接着，淋浴的水声响起，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德拉科和哈利面面相觑。

“丢人死了！德拉科！”

德拉科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整理袖口：“放心，诺特从不多管闲事。”

“最好是你说的那样！”

两人就这样叽叽喳喳地溜回去收拾，准备开始一天的课程。

……

今天的草药课格外糟糕，对于爱干净的德拉科来说，他怎么都没想到，在经历了昨晚那样黏糊糊的蛋糕大战之后，今天还要面对一堆恶心的曼德拉草还有龙粪肥！梅林啊，怎么每天都在挑战他的底线！

二年级的同学们陆陆续续走进第三温室，温室里又暗又闷，还很潮湿，还没开始上课，哈利就感觉自己在冒汗了。

“赶快结束吧，最烦这门课了！”潘西有气无力地抱怨，整个人像被抽了魂一样疲惫。

“忍忍吧大小姐，我们哈利都没说啥。”德拉科贴着哈利的后背，懒洋洋地把脑袋搭在他的肩上。哈利笑着蹭了蹭他的脸。

潘西忍不住吐槽：“你俩真是……不热吗？”

高尔默不作声地给潘西递了个手帕，潘西自然地接过，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

五人走到自己的位置上，面前的长桌上摆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一株曼德拉草。

“好丑……”德拉科忍不住吐槽，高尔和克拉布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

在他们看来，这些曼德拉草既丑陋又猥琐，活像皱皱巴巴的婴儿，头顶长着几片稀疏的叶子，梅林作证，他们可真的一点都不想碰这玩意儿。尤其是德拉科和潘西这两个娇气的少爷小姐。

斯普劳特教授从门外走来，声音越来越清晰：“今天我们要给曼德拉草换盆！”，她拍了拍手，示意学生们围拢过来： “谁能告诉我曼德拉草的特性？”

哈利刚想说些什么，赫敏的手就立刻举了起来，差点打到旁边怀亚特的眼镜。

潘西翻了个白眼。

“曼德拉草，又名曼德拉草根，是一种强效恢复剂，”赫敏自信地说，“可用于治疗被石化或中咒的人……”

“非常好，格兰芬多加十分。”斯普劳特教授满意地说，“曼德拉草虽是大多数解药的关键，但也非常危险。谁能告诉我原因？”

赫敏的手又一次高高举起。

“曼德拉草的哭声会致命！”她大声回答。

“完全正确，格兰芬多再加十分。”

“死装。”潘西嫌弃皱眉，一旁的克拉布和高尔耸了耸肩。

“那个万事通能有我们哈利聪明？”德拉科也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梅林的胡子啊，我们哈利甚至不用预习，直接降维——”

哈利赶紧捂住德拉科的嘴，凑近他的脸压低声音：“嘘！德拉科你小点声！我和赫敏是朋友！”

德拉科皱眉不满，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那你怎么不捂潘西？”

“人家女孩儿的事我们男生评判什么！”

“不过，我们这里的曼德拉草还只是幼苗……” 斯普劳特教授说着说着，语速突然慢了下来，最后渐渐停下，眼神直直盯向斯莱特林这边——哈利正死死捂着德拉科的嘴，两人几乎都要贴在一起。如果换作别人，斯普劳特当然不会关注，可对象是哈利和德拉科，她就很难不在意了——先不说霍格沃茨到处都有这两人的八卦，光看这俩人暧昧的对视——梅林的胡子啊！傻子都看得出来吧！这眼神怎么看都算不上单纯！

斯普劳特不由得皱起眉头：“斯内普先生，你在干嘛？”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望过来，哈利像触电一般迅速放开德拉科，耳尖唰得通红，引得周围同学议论纷纷……

怀亚特夸张地摆出一副要呕的表情：“梅林的臭袜子啊！基佬收收味儿！”

“咳咳……”哈利面红耳赤却假装镇静，一旁的德拉科已经恨得咬牙切齿，发誓要杀了波特这个混账！

“我们继续”，斯普劳特说着，便指向长桌上的曼德拉草。

“我们今天要给曼德拉草幼苗换盆，它们的哭声会让你们昏迷，所以，现在每人拿一副耳罩！”斯普劳特教授宣布。

耳罩的质量参差不齐，大家一拥而上抢夺，都想避开粉色毛绒款。罗恩这个倒霉蛋只拿到一副最破的，还打着补丁，而德拉科抢到的耳罩十分崭新，还得意地向罗恩炫耀，引得克拉布和高尔一阵哄笑。

“真是服了！”罗恩烦躁地戴上耳罩，瞪了一眼德拉科。

德拉科见状挑眉，把抢到的耳罩戴在哈利头上，把哈利手里的那副接了过来。

罗恩哑口无言。

“现在，所有人戴好耳罩，看好了——”斯普劳特戴上最后那副粉色耳罩，卷起袖子，抓住一株曼德拉草的叶子，猛地一拔——

“咿呀咿呀——”

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响起，所有人死死捂住耳罩，即使隔着耳罩，大家还是能听到那难以忍受的尖锐叫声。

斯普劳特教授面不改色，从桌下抽出一个大花盆，把尖叫的曼德拉草塞进去，用黑色堆肥埋住，只露出叶子。她拍拍手，竖起大拇指，大家这才敢摘下耳罩。

“现在四人一组——花盆在这里，堆肥在袋子里……”

就在斯莱特林五人组犹豫之际——“我们五个一组，就别拆人了，不然不太好。”哈利说着，抱过来一个空盆，放在长桌上。

德拉科和潘西下意识地后退，他们谁都不想碰这株黏糊糊的恶心植物。

“呃……”哈利注意到两人的神色，扭头对高尔和克拉布说：“我们三个来吧，换个盆也用不着这么多人。”

“那我和潘西——”

“没事的德拉科，你们就随便写点记录，今晚肯定有作业要写。”

就这样，哈利井井有条地安排好了一切：他让笨拙的高尔先扶住盆子，让力气大的克拉布一口气拔出曼德拉草并塞进另一个盆，自己则迅速用堆肥把曼德拉草埋住。

“好的，就是这样——格雷戈里，扶稳了？”哈利的声音透过耳罩闷闷地传来。

“扶稳了。”

克拉布揪住曼德拉草的叶子，粗壮的胳膊一鼓劲，猛力一拔——

丑陋的曼德拉草被连根拔起，它立刻发出刺耳尖叫，在克拉布手上拼命挣扎，将带出的泥浆胡乱踢腾，溅了三人浑身的泥。

“啊——”德拉科和潘西迅速捂住耳罩，嫌弃地后退。

“文森特！”哈利迅速将空盆推过来，克拉布一把将它塞进盆里，死死摁住。

轮到哈利了，他捧起袋子里的堆肥迅速埋住曼德拉草的根，曼德拉草还在叫，即使躯干被按住，“手脚”却还在抗议克拉布的粗暴，克拉布揪得它“头发”生疼，它恼怒地把哈利刚刚埋入的泥土全都踢了出来，溅了哈利一脸的泥。

“它好犟啊！”哈利气鼓鼓地骂到，浑身已经脏得连德拉科都不忍直视了。

“该死的！”高尔咬了咬牙，突然将袋子整个翻过来。

“哗啦——”

一整袋龙粪肥倾泻而下，瞬间将曼德拉草埋得严严实实。曼德拉草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几片叶子可怜兮兮地露在外面，微微颤抖。

哈利呆呆地看着被彻底埋住的曼德拉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手的泥，再抬头看向一脸无辜的高尔。

“格雷戈里……”哈利缓缓开口，“你这样显得我很傻。”

高尔眨了眨眼：“但是……至少它不叫了。”

“噗——”德拉科在旁边没忍住笑出声，“哈利，你折腾了半天，还不如格雷戈里一把倒下去有用。”

哈利恼了：“不是，我按步骤来的！谁知道它这么能闹！”

潘西也忍不住嘲笑：“得了吧，哈利，你刚才跟曼德拉草搏斗的样子，跟巫师大战一样狼狈。”

克拉布默默点头：“确实。”

哈利被呛得说不出话。

潘西张望了一下周围都在忙活的组，得意地说：“看来我们组是第一个完成的，可以加分了，多亏格雷戈里！”

高尔突然感觉浑身刺挠。

“……行吧，你赢了。”哈利终于认输，无奈地叹了口气。

德拉科看着哈利吃瘪的样子，忍俊不禁：“哈利，快去洗洗吧，这么脏我怎么碰你？”

哈利猛地僵住，他低头看看自己沾满泥浆的袍子，又看了一眼德拉科一尘不染的领带，顿时羞恼不已。

“谁要你碰了！”他一把抓起袋子里剩余的龙粪肥就往德拉科身上甩，“你敢嫌弃我？”

“我哪有那个胆子！”德拉科迅速躲开。龙粪肥“啪”地砸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

哈利依旧不依不饶，仿佛势必要让他变成和自己一样的泥人。

德拉科边躲边叫：“我错了哈利！快别甩了！好脏！”

“哎呦呦——又开始打情骂俏了！”潘西无语地摆了摆手，优雅地走开。

克拉布和高尔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默默让开位置。

“你们两个！”斯普劳特突然举着喷壶出现：“要玩泥巴回家玩去！”

哈利和德拉科瞬间僵住。

“斯莱特林扣十分！”

潘西，克拉布和高尔同时扶额。

隔壁怀亚特的狂笑被赫敏一肘子打断。哈利涨红着脸去掐德拉科后腰，却被反手扣住手腕。

斯普劳特无奈：［我该装看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