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雨盯着衣柜发了十分钟的呆。
以往她只需要考虑"哪件T恤没那么皱"，但现在，她手里攥着林妍发来的消息：【记得给阿橘打扮可爱点！】，旁边还附了一张她自己猫穿小蜜蜂服装的表情包。
阿橘蹲在床尾，歪头看她，尾巴尖轻轻摆动，像是在问："人类，你在焦虑什么？"
"我们……"程小雨清了清嗓子，"只是去看看，不一定要和别人说话。"
阿橘打了个哈欠，跳下床，熟练地用爪子扒拉开抽屉——里面是上周买的猫咪牵引绳。
程小雨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腕的疤痕。她已经三个月没参加过任何社交活动了，甚至连超市都尽量选择自助结账。但阿橘似乎对"出门"这件事充满期待，此刻正用脑袋蹭她的脚踝，喉咙里发出催促的呼噜声。
"……好吧。"她妥协了。
宠物派对现场比程小雨想象的更嘈杂。
社区小广场上扎着彩色气球，十几只猫狗在主人脚边转悠，空气里混合着零食、宠物香波和阳光晒暖的青草味。程小雨站在边缘，手指紧紧攥着牵引绳，阿橘却已经兴奋地竖起尾巴，好奇地打量四周。
"小雨！"熟悉的声音刺进耳膜。
林妍小跑过来，怀里抱着一只圆滚滚的英短。她剪了短发，晒黑了一点，但笑容还是和大学时一样明亮得刺眼。程小雨下意识后退半步，喉咙发紧。
"天啊，真的是你！"林妍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两秒，又迅速低头去看阿橘，"这就是那只传说中的橘猫？好可爱！"
程小雨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应该说什么？"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还是"对不起我消失了半年"？
阿橘突然挣脱她的控制，径直走向林妍的猫，嗅了嗅对方的鼻子。英短警惕地后退，阿橘却毫不在意，转头又去闻旁边柯基犬的屁股。
"它性格真好。"林妍笑了，"比我家这只怂包强多了。"
程小雨盯着阿橘在草坪上打滚的背影，突然意识到——它根本不在乎人类的尴尬。它想闻谁就去闻谁，想蹭哪只狗就去蹭，被哈气了就甩甩尾巴走开，毫无心理负担。
"……它很自来熟。"程小雨终于挤出一句话。
林妍的眼睛亮了起来："跟你完全相反。"
空气凝固了一秒。
程小雨的指尖开始发冷，熟悉的逃避感涌上来。她应该找个借口离开，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但就在这时，阿橘突然叼着什么东西跑回来——一只被咬得湿漉漉的羽毛逗猫棒。它骄傲地放在程小雨脚边，仰头看她，尾巴高高翘起，像是在说："看，我给你带了礼物！"
周围几个人类发出善意的笑声。
林妍蹲下身，挠了挠阿橘的下巴："它是不是想让你陪它玩？"
程小雨盯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鬼使神差地捡起了逗猫棒。
阿橘立刻进入狩猎状态，耳朵变成飞机耳，屁股高高撅起，尾巴兴奋地抖动。程小雨轻轻晃了晃羽毛，橘猫顿时一个飞扑，肉垫"啪"地拍在她手背上。
"它好爱你啊。"旁边一个戴鸭舌帽的女生突然说，"猫咪只会主动邀请最喜欢的人一起玩。"
程小雨愣住了。
阿橘还在孜孜不倦地扑咬羽毛，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人类正眼眶发烫。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在草坪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远处有人在笑，有狗在叫，而程小雨手里握着一根被猫口水浸湿的逗猫棒，突然发现——
这是她半年来第一次，没有在人群里感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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