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邓佳鑫的《梁祝》独奏获得满堂喝彩。
演出结束后,总监拍着他的肩膀:"这才像话!终于知道谈恋爱了?"
邓佳鑫笑了笑,没有回答。那天晚上,他收到乐团通知——破格晋升为第二首席。
童禹坤在庆功宴上喝得满脸通红:"我就知道你能行!"他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为了庆祝,给你介绍个优质男人?华尔街投行高管,会弹钢琴,还养了只布偶猫。"
邓佳鑫本想拒绝,却在看到对方照片时怔住——那人戴眼镜的样子,竟有三分像左航。
第一次约会选在三里屯一家爵士酒吧。
林叙白——那位投行精英——确实风度翩翩。他谈吐优雅,会用法语点酒,还能详细分析柴可夫斯基的创作背景。
"你拉琴时的表情很特别,"林叙白推了推金丝眼镜,"像是在思念什么人。"
邓佳鑫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只是投入而已。"
他们尝试约会了三次——一次音乐会,一次美术馆,还有一次猫咪咖啡馆。每次都很愉快,但邓佳鑫始终找不到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第四次见面时,林叙白主动提出:"我们做朋友吧。"
邓佳鑫惊讶地抬头。
"你看我的眼神,"林叙白轻笑,"永远像在看着另一个人。"
———
深秋的北京落叶纷飞。
邓佳鑫和林叙白成了好友,周末常一起去听音乐会。有次散场后,林叙白突然问:"纽约的演出,需要人陪吗?我正好要去出差。"
邓佳鑫的脚步顿了一下。纽约——左航的城市。三个月来,他刻意回避所有关于那座城市的消息,甚至拒绝搜索纽约爱乐乐团的演出信息。
"好啊。"他最终答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那晚回到家,邓佳鑫鬼使神差地翻出左航送他的黑胶唱片。唱针落下,德彪西的《月光》流淌而出,他仿佛又看到洛杉矶的海,和站在海边对他微笑的左航。
手机突然震动,是乐团发来的最终行程:
【11月15日,CA981,北京-纽约。演出地点:林肯中心。】
邓佳鑫望着窗外的银杏树,金黄的叶子在风中簌簌作响。
三个月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
原来只是不敢想起。
飞机降落在肯尼迪机场时,纽约正在下雨。
邓佳鑫望着舷窗外灰蒙蒙的天色,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细流。三个月前离开洛杉矶时,他也是这样看着雨滴滑落,只是那时的心境与现在截然不同——那时的他带着满身伤痕落荒而逃,如今却以乐团第二首席的身份重返美国。
"行李取好了吗?"乐团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
邓佳鑫回过神,拎起琴盒和行李箱:"好了,走吧。"
———
林肯中心附近的酒店富丽堂皇。邓佳鑫的房间在32层,落地窗外是中央公园的秋色,层层叠叠的红黄树叶在雨中显得格外鲜艳。他拍了张照片发给童禹坤,又给林叙白发了条消息:
「已到酒店,雨很大。」
林叙白秒回:
「纽约的雨说停就停。七点我来接你,发现一家隐藏在小意大利区的餐厅,厨师是拿波里人,你会喜欢的。」
邓佳鑫本想以排练为由推辞,但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最终只回了个「好」。
他打开琴盒,取出那把陪伴多年的小提琴。琴身光洁如新,映出他微微蹙起的眉头。按理说长途飞行后应该休息,但他急需用琴声平复纷乱的思绪。
《梁祝》的旋律在房间里流淌,这一次他拉的是"化蝶"那段——祝英台纵身跳入坟墓,与梁山伯双双化作彩蝶。琴声哀婉缠绵,邓佳鑫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却是洛杉矶海滩上左航教他冲浪时,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笑容。
琴弓突然打滑,发出刺耳的噪音。邓佳鑫放下琴,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