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狄利克雷边界

十一月的绿城裹着咸湿的海风，瑶佳佳终于能扶着窗台看楼下银杏叶纷飞。她的手指贴着玻璃，在霜雾上画出歪歪扭扭的云朵，身后传来轮椅轱辘声——孙浩戴着新配的助听器，端着她最爱的栗子蛋糕推门而入。

"医生说下周能出院了？"孙浩把蛋糕放在床头柜，金属托盘碰撞声惊醒了假寐的李志杰。少年从折叠椅上起身，脖颈处还留着枕压的红痕，他伸手试了试输液管的流速，动作轻柔得像触碰易碎的玻璃。

出院那天，云朵烘焙坊旧址已竖起钢架。戴着安全帽的工人冲他们挥手："小老板！孙哥说二楼要装天文望远镜！"瑶佳佳仰起脸，阳光穿过钢架的缝隙洒在睫毛上，恍惚间又看见那年流星雨的光。李志杰不动声色地挡住刺眼的光线，他口袋里还揣着未完成的AI模型U盘，那些用庞加莱猜想构建的代码，正在等待最终的验证。

刘榆在医院走廊拦住他们时，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本《心脏免疫学》。"这是新药的注意事项。"她把信封塞给李志杰，目光却避开病弱的少女，"每月复查记得找我。"转身时，瑶佳佳突然叫住她："那天在手术室门口......谢谢你。"

刘榆的背影僵在原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暴雨夜跪在监护仪前的自己，把所有专业知识都押在那个疯狂的治疗方案上，就像在解一道永远无解的方程。当仪器重新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时，她才发现自己早已分不清，这份执着里有多少愧疚，又有多少对生命本身的敬畏。

回到重新装修的烘焙坊，瑶佳佳踮脚去够橱柜顶层的裱花嘴，突然被从身后环住的手臂拦住。"医生说不能提重物。"李志杰的呼吸扫过她发顶，薄荷味混着油墨香。他顺手取下工具，金属架子上的新模具闪着光——那是孙浩托人从德国带回的星空系列。

深夜，阁楼的台灯亮起。瑶佳佳翻着新日记本，空白页上贴着医院的缴费单、烘焙坊的设计图，还有张皱巴巴的电影票根。她咬着笔杆犹豫片刻，写下："原来康复不是终点，而是新的函数开始。"楼下传来烤箱启动的嗡鸣，混着李志杰敲击键盘的声响，像首温柔的二重奏。

而此刻的刘榆，正在实验室解剖小白鼠的心脏。显微镜下，经过基因编辑的心肌细胞规律跳动，像极了她曾经嫉妒过的，李志杰眼中独属于瑶佳佳的光芒。培养皿倒映着她疲惫的脸，手机屏幕亮起新消息："庞加莱模型动物实验成功"。她盯着那行字许久，最终把写满致歉的邮件永久保存在草稿箱。

海风拍打着烘焙坊的玻璃窗，瑶佳佳忽然指着窗外笑起来。李志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夜空中不知何时飘来片云，边缘被月光镀成奶油色，像极了他们初次相遇时，她用裱花袋画出的抛物线。

知识介绍- 概念核心：偏微分方程中给定边界上函数值的边界条件（与“诺伊曼边界”相对）。

- 文中隐喻：瑶佳佳出院后面对的“新生活边界”（如身体限制、心理创伤），李志杰和孙浩试图用“狄利克雷条件”般的确定守护（如重建烘焙坊、设计观测站），为她构建安全的“边界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