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璃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安全屋的空调发出细微的嗡鸣，却驱散不了她后背渗出的冷汗。三个月前的画面又一次在眼前闪回——那个被她一枪爆头的目标，在血泊中缓缓抬起头的瞬间。

"不可能......"她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窗外的雨点开始敲打玻璃，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问真相。

门锁传来电子解锁的提示音。沈清璃瞬间拔枪上膛，枪口对准门口。叶渊白举着双手走进来，黑色风衣上沾着雨水。

"下次记得先敲门。"沈清璃的食指仍扣在扳机上。

叶渊白笑了笑，从内袋掏出一份文件。"监控显示秦昭阳正在两公里外排查监控探头。"他把文件放在茶几上，"这是你要的'零点行动'完整档案。"

沈清璃的瞳孔微缩。档案袋上的绝密印章被雨水晕开，像干涸的血迹。她终于放下枪，却用枪管挑开档案袋。"你从哪弄到的？"

"我有我的渠道。"叶渊白脱下风衣挂在衣架上，露出里面熨烫平整的衬衫。他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行动报告里说目标当场死亡，但尸检记录显示子弹轨迹有0.3毫米偏差。"

沈清璃猛地抬头。那天她明明看见子弹穿透眉心。

"还有更精彩的。"叶渊白把水杯推到她面前，"目标人物在三个月前就已被宣告脑死亡，是某研究所的植物人。"

水杯被沈清璃捏出裂痕。冰水顺着指缝滴在档案上，模糊了照片里那个本该是尸体的男人的笑脸。

林绯然的视频请求突然弹出在平板电脑上。沈清璃用沾水的手指划开接听，屏幕上出现林绯然放大的脸，她鼻梁上还架着分析用的电子目镜。

"清璃！那个芯片我破解了！"林绯然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变调，"里面有个加密文件夹，全是关于你的——"

画面突然卡顿。沈清璃拍打平板时，叶渊白的手按在她肩膀上。他的掌心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力道大得让她无法起身。

"信号干扰。"叶渊白凑近她耳边低声说，"有人在追踪这个频道。"

沈清璃挣开他的手，抓起外套就要出门。叶渊白挡在门前，衬衫领口随着动作微微敞开，露出锁骨上一道陈年疤痕。

"让开。"

"现在出去就是自投罗网。"叶渊白的声音突然冷下来，"芯片里有什么？"

两人对峙的间隙，平板电脑突然恢复信号。林绯然急促的声音炸响在房间里："名单上所有调查过'傀影'的人都在三个月内意外死亡，除了你！清璃，他们把你标记为——"

通讯再次中断。这次连电源指示灯都熄灭了。

沈清璃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看着叶渊白慢慢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把消音手枪，动作优雅得像在展示怀表。

"看来我们都被算计了。"他拉开保险栓，"有人不希望你知道太多。"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秦昭阳的短信亮在锁屏上：「天台见。关于你父亲的事。」

雨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沈清璃想起父亲失踪前夜，书桌上也摆着同样印有绝密印章的文件袋。叶渊白的枪口现在正对着她的心脏，但他的眼神像是在等待什么。

"选择吧。"他轻声说，"是相信追查你三个月的旧搭档，还是相信此刻拿枪指着你的人？"

沈清璃突然笑了。她伸手握住枪管，让冰冷的金属贴上自己额头。"开枪啊。"她盯着叶渊白骤然收缩的瞳孔，"看看打死我之后，你的'渠道'还管不管用。"

叶渊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枪管在他们之间微微发烫，沈清璃能闻到他袖口传来的硝烟味，混合着某种昂贵的须后水气息。这个距离足够她看清他睫毛上未干的雨滴。

僵持被破窗而入的催泪弹打断。沈清璃在浓烟中扑向叶渊白，两人滚倒在地时她听见子弹擦过头顶的尖啸。叶渊白的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腰，灼热的呼吸喷在她颈侧。

"后门！"他在她耳边吼。沈清璃反手拽住他领带，在浓烟中跌跌撞撞冲向消防通道。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还有扩音器模糊的警告。

消防通道的铁门被踹开时，暴雨立刻浇透了他们。沈清璃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见叶渊白的白衬衫已经变成半透明，紧贴出腰侧枪套的轮廓。他正用领带捆住流血的手腕，牙齿咬着布料的样子像头受伤的狼。

"秦昭阳不会用催泪弹。"沈清璃喘着气说。

叶渊白扯紧领带，突然把她推到墙边。他的身体几乎完全罩住她，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在她锁骨上。"你以为我在乎是谁？"他的手掌撑在她耳侧的墙面上，声音压得极低，"芯片里到底说你是什么？"

沈清璃抬头迎向他逼近的脸。雨幕中他的眼睛黑得吓人，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标记为'容器'。"她一字一顿地说，"满意了？"

叶渊白的表情凝固了。远处传来警笛声，但他仿佛被这个词钉在原地。沈清璃趁机推开他，却被他抓住手腕拽回来。他的拇指按在她脉搏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听着。"他的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马上去找林绯然，毁了所有资料。别相信任何人——"

刺眼的探照灯突然打在他们身上。叶渊白猛地推开沈清璃，自己迎着强光举起双手。她看见他嘴角扭曲的微笑，还有做口型说的最后两个字：

"包括我。"

沈清璃的瞳孔在探照灯下收缩成针尖。叶渊白被强光吞噬的背影在她视网膜上灼出残影，雨水顺着发梢流进嘴角，咸涩得像血。她后退半步，脚跟撞到消防通道的铁栏杆，金属震颤声淹没在暴雨里。

"别动！"扩音器里的声音撕开雨幕。沈清璃看见红点游走在叶渊白胸口，而他正用身体挡住狙击手的视线，左手在背后比划着倒计时。

三、二——

爆炸声从大楼另一侧传来时，叶渊白突然扑向她。两人从消防楼梯翻滚而下，沈清璃的肋骨撞在水泥台阶上，剧痛中听见子弹嵌入金属的闷响。叶渊白的手护在她后脑勺，皮革手套被钢筋划开，温热的血滴在她耳垂上。

"跑！"他把她推向地下停车场的方向，自己却转身迎向追兵。沈清璃抓住他破损的袖口，布料在掌心撕裂的触感让她想起三个月前那颗偏离0.3毫米的子弹。

探照灯突然熄灭。黑暗中有重物倒地的声音，接着是消音手枪特有的"噗嗤"声。沈清璃摸到腰间的战术匕首，冰凉的刀柄上还沾着雨水。她贴着墙根移动，闻到空气中混合着血腥味的硝烟。

"清璃！这边！"林绯然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电子目镜在黑暗里泛着幽绿的光。沈清璃刚要回应，突然被拽进一个怀抱。叶渊白的呼吸喷在她颈侧，带着铁锈味。

"别出声。"他的嘴唇几乎没动，声音压得比呼吸还轻，"那不是林绯然。"

通风管道的金属网格突然变形，某种机械臂穿透而出。沈清璃看着"林绯然"的脸像融化的蜡一样扭曲，露出底下闪着冷光的合金骨骼。她反手将匕首掷出，刀刃撞在机械关节上迸出火星。

叶渊白拽着她撞进配电室，锁门的瞬间外面传来电磁脉冲的嗡鸣。黑暗中他的手指找到她的手腕，脉搏快得像是要跳出皮肤。"听着，"他撕开衬衫下摆包扎她手臂不知何时出现的伤口，"秦昭阳的短信是陷阱，但天台确实有你要的答案。"

配电箱的蓝光映在他渗血的绷带上，沈清璃突然注意到他无名指有一圈浅色痕迹——婚戒摘掉后的痕迹。这个发现比外面的机械杀手更让她喉咙发紧。

"你到底——"

"没时间了。"叶渊白把消音手枪塞进她手里，枪管还带着他的体温，"记住，容器不是被标记的，是被制造的。"他猛地拉下电闸，整个地下停车场陷入黑暗的前一秒，沈清璃看见他嘴角扬起的弧度，和三个月前她扣下扳机时目标露出的微笑一模一样。

应急灯亮起时，配电室只剩她一个人。通风管道传来金属刮擦声，越来越近。沈清璃握紧手枪，闻到枪油混合着叶渊白血迹的味道。她踢开备用发电机后的暗门，爬进通道时，一枚芯片从叶渊白塞给她的弹匣里掉出来，上面刻着父亲的工作证编号。

通道尽头传来真正的林绯然的尖叫。沈清璃咬住手电筒，在狭窄空间里匍匐前进。她摸到黏糊糊的液体，手电照出掌心鲜红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光亮处。外面传来机械关节转动的咔嗒声，还有林绯然带着哭腔的呼喊：

"清璃别过来！他们把你父亲做成了——"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