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灯光在深夜显得格外苍白。

美羊羊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眼前的数学公式开始模糊成一片黑色小蝌蚪。她看了眼手表——23:17，距离期中考试还有不到48小时。桌上的参考书堆成小山，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推导过程，右手边的草稿纸已经用到了第七页。

"再看一个章节就回去..."她小声对自己说，拧开保温杯喝了口已经凉透的花茶。

图书馆里只剩下零星几个学生。最角落的位置，一个蓝发少年正趴在桌上睡觉，旁边摊开的物理课本被当成了枕头。美羊羊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喜羊羊——这家伙居然能在期中考试前睡得这么香。

自从上周流星雨观测活动后，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微妙地改变了。喜羊羊开始频繁出现在她周围，有时是"恰好"多买的饮料，有时是"顺路"送她回家。最离谱的是前天，他居然提前到校帮她擦干净了课桌椅——虽然坚称是"打赌输了"。

美羊羊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课本。函数、导数、概率...这些平时信手拈来的概念今晚却像蒙了一层雾。她又看了眼时间，23:43，眼皮越来越沉...

喜羊羊被图书馆的闭馆广播惊醒。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发现对面的美羊羊竟然趴在书上睡着了——这简直比看到太阳打西边出来还稀奇。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美羊羊的睡颜安静得像个孩子，粉色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还沾着一点荧光笔的墨水。桌上摊开的笔记依然工整完美，只是最后几行字迹开始歪斜，像疲惫的士兵终于倒下。

喜羊羊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叫醒她。他从笔记本撕下一角，写了几个字，轻轻夹在她的课本里。收拾好自己的书包，他又脱下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她肩上，然后悄悄离开了。

闭馆的管理员走过来，正要叫醒这个睡着的女孩，喜羊羊连忙拦住："让她再睡十分钟吧，她最近太累了。"

管理员认出了年级第一的美羊羊，了然地点头："那你留下来陪她？"

"不了，"喜羊羊摇头，"她醒来看到我会尴尬的。"他指了指桌上的纸条，"麻烦您十分钟后再叫醒她。"

走出图书馆，秋夜的凉风拂过脸颊。喜羊羊抬头看了看星空，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适合考试的日子。

***

美羊羊被管理员轻轻摇醒时，有一瞬间不知身在何处。肩上的外套滑落，她抓起来一看——深蓝色连帽衫，袖口有一小块墨水渍，分明是喜羊羊的。

"闭馆了，孩子。"管理员和蔼地说，"你同学给你留了纸条。"

美羊羊迷迷糊糊地找到夹在书里的纸条，上面是喜羊羊龙飞凤舞的字迹：

「第二名也很可爱，别太拼了。——你懒惰的同桌」

她盯着纸条看了好几秒，突然笑了。这个懒鬼，自己整天睡觉，倒来劝她别太用功。但心里某个角落却泛起一丝暖意——他注意到了她的压力，甚至体贴地没有当面指出。

收拾书包时，美羊羊发现喜羊羊的物理课本忘带了。她随手翻开，惊讶地看到里面居然写满了笔记——虽然不是特别工整，但明显是认真听讲的痕迹。最后一页还有他自己总结的公式表，角落里画着个小火箭，旁边写着"加油"。

美羊羊从笔袋里掏出荧光笔，在火箭旁边画了只打瞌睡的羊，然后把课本塞进自己书包。喜羊羊的外套散发着淡淡的松木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穿上了——夜风确实很凉。

期中考试当天，教室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美羊羊早早来到座位，发现喜羊羊已经在那儿了，正转着笔发呆。

"你的课本和外套。"她把东西放在他桌上。

喜羊羊眼睛一亮："我的涂鸦本！"他迅速翻开物理课本，看到那只瞌睡羊时笑出了声，"哇，这简直是我的人生写照。"

美羊羊指了指公式表："没想到你会做复习笔记。"

"偶尔也得认真一下嘛。"喜羊羊合上课本，突然凑近，"对了，昨晚睡得好吗？"

美羊羊的耳根一热："还、还行。谢谢你的..."她指了指纸条的位置。

"不客气。"喜羊羊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不过说真的，就算考第二名，你也还是你。"

这句话像一滴温水落入心湖。美羊羊一直以来自我施加的压力似乎轻了一些。她刚要回应，考试铃声响起了。

"加油。"喜羊羊轻声说，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

第一科是数学。试卷发下来，美羊羊快速浏览一遍，松了口气——题型都复习过。她抬头看了眼斜前方的喜羊羊，他已经开始答题，背影看起来异常专注。

两个小时的考试转眼结束。交卷后，同学们三五成群地对答案，哀嚎与欢呼此起彼伏。美羊羊安静地收拾文具，拒绝参与这种考后折磨。

"最后一题你得多少？"喜羊羊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桌边。

"12√3。"美羊羊下意识回答，随即皱眉，"你不应该对答案，会影响后面科目的情绪。"

喜羊羊耸耸肩："我只是好奇我们答案一样不一样。"

"结果呢？"

"一模一样。"喜羊羊咧嘴一笑，"看来我们中要有一个人当第二名了。"

美羊羊忍不住笑了："别太自信，说不定是你。"

"我无所谓啊。"喜羊羊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塞给她，"喏，幸运符。"

那是个小小的木雕星星——和之前送她的小羊明显是一套。美羊羊小心地捧在手心："这是..."

"考试限定版。"喜羊羊眨眨眼，"我做了两个，一个给你，一个我自己留着。"他掏出另一个几乎相同的星星，"这样不管谁考第一，都算我们赢了。"

美羊羊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拂过。她把小星星放进笔袋最里层："谢谢。"

"不客气。"喜羊羊看了看时间，"下科是物理，要一起去图书馆临时抱佛脚吗？"

美羊羊惊讶地看着他："你？主动要求复习？"

"偶尔也得给老师点面子。"喜羊羊帮她拿起书包，"走吧，我占了位置。"

图书馆里，他们并排坐着复习物理。喜羊羊时不时提出一些刁钻的问题，美羊羊则用严谨的逻辑一一解答。偶尔遇到分歧，两人会小声争论，最终总能找到最佳解法。

"你们简直像共脑双胞胎。"路过的懒羊羊感叹，"连思考时转笔的方向都一致。"

美羊羊这才注意到，她和喜羊羊确实在不自觉中同步了很多小动作——转笔、撩头发、甚至思考时咬下唇的习惯。

下午的物理考试比数学更难，但美羊羊答题异常顺利。特别是那道关于天体引力的综合题，正好是上周观星时喜羊羊详细讲解过的知识点。交卷时，她看到喜羊羊回头对她眨了眨眼，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巧合。

考试持续了两天。每天结束，他们都会默契地在图书馆碰头，复习第二天的科目。喜羊羊的外套再次成了美羊羊午睡时的枕头，而她的笔记则成了喜羊羊临时抱佛脚的圣经。

最后一科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全班欢呼雀跃。美羊羊长舒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了几斤。

"庆祝一下？"喜羊羊提议，"我请客，草莓奶茶。"

美羊羊刚想答应，突然想起什么："今天不行，我爸妈出差回来了，说要带我出去吃饭。"

"哦。"喜羊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失落，但很快又笑起来，"那改天吧。替我向叔叔阿姨问好。"

美羊羊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周末你有空吗？我爸妈想...呃...感谢你上次送我去医院。"她顿了顿，"如果你忙的话就算了。"

喜羊羊的眼睛亮了起来："有空！当然有空！"

"那周六中午，我家地址你知道的。"美羊羊快速说完，拎起书包就走，生怕他看见自己发烫的脸颊。

走出校门，秋风送来阵阵桂花香。美羊羊摸了摸笔袋里的小木星，突然觉得，或许第二名也没那么糟糕——如果第一名是喜羊羊的话。

周末很快到来。美羊羊站在镜子前换了三套衣服，最终选了一条简单的浅蓝色连衣裙。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一顿普通的感谢餐，完全没必要紧张。

门铃准时在十一点半响起。美羊羊深吸一口气去开门，却看到喜羊羊穿着正式的衬衫和西装裤，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拿着一束粉白相间的小雏菊。

"你..."美羊羊一时语塞。

"怎么，不认识了？"喜羊羊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领口，"我妈非让我穿正式点，说见家长不能马虎。"

见家长？美羊羊的脸"腾"地红了："胡说什么！就是普通吃个饭！"

喜羊羊笑着把花递给她："给阿姨的。我查了，小雏菊的花语是'纯洁的感谢'，应该合适吧？"

美羊羊接过花，芬芳扑面而来。她刚要让喜羊羊进门，突然发现他背后还站着两个人——一对气质优雅的中年夫妇。

"这是我爸妈。"喜羊羊介绍道，"他们听说我要来你家吃饭，非要一起来...说是不好意思让我一个人打扰。"

喜羊羊的母亲——一位美丽温柔的女士——上前握住美羊羊的手："你就是美羊羊吧？我儿子经常提起你。"

美羊羊手足无措地请他们进门，脑子里一片混乱。这顿饭怎么突然变成两家人的正式会面了？她偷偷瞪了喜羊羊一眼，后者却无辜地耸耸肩，嘴角挂着狡黠的笑意。

当父母们在客厅寒暄时，喜羊羊凑到美羊羊耳边小声说："惊喜吗？我爸妈一直想见见那个让我开始认真学习的'神秘同桌'。"

美羊羊掐了一下他的手臂："你都没提前告诉我！"

"告诉你就不叫惊喜了。"喜羊羊笑着躲开，"再说，我总得让叔叔阿姨知道，他们的女儿在和什么样的人交往...呃，我是说，做同桌。"

美羊羊的心跳快得不像话。她转身去厨房倒茶，却听见喜羊羊的母亲对她妈妈说："两个孩子感情真好啊，我们家喜羊羊以前从没对学习这么上心过..."

她偷偷回头，看见喜羊羊正帮父亲欣赏她家墙上的字画，侧脸在阳光下格外清晰。似乎是感应到她的目光，他突然转头，对她做了个鬼脸。

美羊羊急忙低头，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或许，有些关系早已超越了"同桌"的定义，只是他们还没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就像那张纸条和那只瞌睡羊，有些心意，本就不需要太多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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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条与瞌睡的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