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与星空

"同学们注意！前方就是蝴蝶谷，我们在这里停留两小时，午餐后继续前往山顶。记住，不要离开指定区域，不要单独行动！"

慢羊羊的声音被春风吹得断断续续。美羊羊站在班级队伍中，目光不自觉地寻找着那个蓝色的身影——喜羊羊一早就溜到了队伍末尾，此刻正摆弄着他的相机，对老师的叮嘱充耳不闻。

蝴蝶谷如其名，漫山遍野都是翩翩起舞的彩蝶。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来，在铺满野花的草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美羊羊和暖羊羊找了一处树荫坐下，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三明治。

"喜羊羊呢？"暖羊羊环顾四周，"他不来吃午餐吗？"

美羊羊摇头："估计又在拍什么。"她指了指远处——喜羊羊正趴在一块岩石上，全神贯注地对着几朵野花调整镜头。

"他最近怪怪的，"暖羊羊咬了一口三明治，"上周我问他借《科幻世界》，他说全借给你了。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美羊羊差点被水呛到："只是...校刊工作需要。"

暖羊羊露出促狭的笑容："是吗？那为什么每次提到他你就脸红？"

"太阳晒的！"美羊羊急忙辩解，却感到脸颊更烫了。

自从发现喜羊羊就是StarChaser后，他们确实多了不少交集。每周两次的天台"编辑会议"，偶尔的图书馆资料查阅，还有频繁的线上讨论...美羊羊发现自己越来越期待这些独处的时光。

一声惊呼打断了她的思绪。

"快看！是金斑喙凤蝶！"沸羊羊指着天空喊道。

一只金黑相间的大型蝴蝶优雅地飞过人群，翅膀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美羊羊听说过这种蝴蝶，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极为罕见。

相机快门声从远处响起。喜羊羊已经一跃而起，追着蝴蝶向山谷深处跑去。

"喜羊羊！回来！"慢羊羊喊道，"那边不是游览区！"

但喜羊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树林中。

美羊羊皱起眉头。这家伙总是这样，对感兴趣的事物就什么都不顾了。她看了看手表——离集合还有一小时四十分钟，应该足够他拍完照回来。

然而，半小时过去，喜羊羊依然没有踪影。天空开始聚集乌云，远处的雷声隐约可闻。

"要下雨了，"慢羊羊忧心忡忡地看着天色，"所有同学立即集合，我们得赶快去山顶的游客中心。"

"可是喜羊羊还没回来！"美羊羊说。

慢羊羊犹豫了一下："我带大部队先走，留一个老师在这里等他..."

"我去找他。"美羊羊突然说，"我知道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没等老师回应，她已经抓起背包朝喜羊羊消失的方向跑去。身后传来暖羊羊的喊声和慢羊羊的劝阻，但都被她抛在脑后。

树林比想象中茂密。美羊羊小心地拨开灌木，沿着依稀可辨的小径前进。每隔几步她就喊一声喜羊羊的名字，但只有鸟鸣回应她。

天空越来越暗，雷声渐近。一阵风吹过，带着潮湿的气息。美羊羊加快脚步，突然在一处开阔地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喜羊羊正跪在一块岩石旁，专注地对着地面拍摄什么。

"喜羊羊！"她几乎是跑着过去，"要下雨了，大家都在等你！"

喜羊羊惊讶地抬头："美羊羊？你怎么来了？"他指向地面，"看，我找到了凤蝶的幼虫！"

美羊羊这才注意到岩石缝隙间有几条色彩斑斓的毛毛虫。虽然情况紧急，但她不得不承认它们确实很美。

"快回去吧，"她催促道，"老师很担心。"

喜羊羊这才注意到天色："糟糕，我忘了时间。"他匆忙收起相机，但就在这时，一滴冰凉的雨水落在了美羊羊鼻尖上。

顷刻间，暴雨如注。

"跑！"喜羊羊拉起美羊羊的手就往回冲，但雨势太大，几步之外就看不清路了。

"等等！"喜羊羊停下脚步，"我们走错方向了。"

美羊羊的衣服已经湿透，头发贴在脸上，视线一片模糊。她紧紧抓住喜羊羊的手，生怕在雨幕中失散。

"那边有个山洞！"喜羊羊指向右前方，"先躲一躲！"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进山洞，气喘吁吁地靠在岩壁上。洞内干燥阴凉，与外面的狂风暴雨形成鲜明对比。

"你没事吧？"喜羊羊转向美羊羊，伸手拨开她脸上的湿发。

美羊羊打了个喷嚏："没、没事，就是有点冷。"

喜羊羊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虽然也湿了大半，但里面那件T恤还算干燥。他二话不说就把T恤脱下来递给美羊羊："换上。"

美羊羊瞪大眼睛："在、在这里？"

"我去洞口守着。"喜羊羊背过身，"湿衣服穿着会感冒的。"

美羊羊犹豫了一下，但冰冷的衣物贴在身上的确难受。她迅速换上喜羊羊的T恤，宽大的衣摆垂到大腿，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青草香气。

"好、好了。"她小声说，把湿衣服拧干挂在岩石上。

喜羊羊转回来，上身只穿着那件半湿的外套。美羊羊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却注意到他手臂上有一道划痕。

"你受伤了！"她指着那道血痕。

喜羊羊看了一眼："啊，可能是刚才被树枝刮的。小伤。"

美羊羊从包里掏出纸巾和创可贴——她总是准备充分。她拉过喜羊羊的手臂，小心地擦拭伤口，然后贴上创可贴。整个过程中，喜羊羊安静地看着她，目光柔和得不可思议。

"谢谢。"他轻声说。

美羊羊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握着他的手腕，连忙松开："不、不客气。"

洞外的雨越下越大，雷声轰鸣。美羊羊不自觉地往洞里缩了缩。她并不怕雷雨，但在这荒山野岭，与喜羊羊独处一洞，心跳声大得自己都能听见。

"冷吗？"喜羊羊问。

美羊羊摇摇头，却又打了个喷嚏。

喜羊羊叹了口气，坐近一些，将半干的外套展开披在两人肩上："分享体温比较不容易失温。"

美羊羊僵住了。喜羊羊的手臂贴着她的后背，隔着薄薄的T恤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外套下的空间狭小而温暖，混合着雨水、青草和他身上特有的气息。

"抱歉连累你了。"喜羊羊突然说，"如果不是我乱跑..."

"是我自己要来找你的。"美羊羊低声回应。

喜羊羊沉默了一会儿："为什么？"

美羊羊不知如何回答。是啊，为什么？明明可以等老师处理，为什么要冒险自己来找他？

"因为..."她咬了咬嘴唇，"如果你迷路了，谁帮我改《星渊之下》的稿子？"

喜羊羊轻笑出声："原来是为了文学事业啊。"

雷声再次炸响，美羊羊不自觉地往喜羊羊那边靠了靠。他立刻收紧手臂，给她一个安心的拥抱。

"别怕，"他在她耳边说，"雷雨很快就会过去。"

为了分散注意力，喜羊羊开始讲星座神话。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讲述着仙女座与英仙座的古老传说。美羊羊渐渐放松下来，靠在他肩头静静聆听。

"...所以安德罗米达最后被珀尔修斯救下，两人一起升上天空，成为相邻的星座。"喜羊羊指着洞外已经放晴的一角天空，"看，雨小了，晚上星星应该会很亮。"

美羊羊抬头，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几乎完全依偎在喜羊羊怀里。她急忙坐直身体，却听到他轻笑一声。

"怎么不继续靠着了？挺舒服的啊。"

"自恋狂。"美羊羊嗔道，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雨停了，但天色已晚。两人决定在洞里过夜——摸黑下山太危险了。喜羊羊用枯枝和打火机生了一小堆火，美羊羊则把包里没吃完的三明治拿出来分享。

"你总是这么准备充分。"喜羊羊咬了一口三明治，"连食物都带了。"

美羊羊轻哼："不像某些人，只记得带相机。"

火光照亮了喜羊羊的侧脸，在他长长的睫毛下投下细密的阴影。他望着洞外的夜空，突然说："其实今天拍到金斑喙凤蝶了，很清晰的影像。"

美羊羊好奇地凑过去看相机屏幕。那只金色蝴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翅膀上的纹理清晰可见。

"真美。"她由衷赞叹。

"不如你美。"

这句话脱口而出，喜羊羊说完自己也愣住了。两人四目相对，火光映红了彼此的脸庞。

"我、我是说，作为摄影对象..."喜羊羊结结巴巴地解释。

美羊羊低下头，心跳如鼓："...我知道。"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但并不尴尬。喜羊羊轻轻碰了碰她的手："累了吧？你可以靠着我睡会儿，我看着火。"

美羊羊确实困了。她小心地靠在喜羊羊肩头，闭上眼睛。半梦半醒间，她感觉有人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动作温柔得像对待什么珍宝。

"美羊羊！喜羊羊！"

呼喊声和手电筒的光线将美羊羊从睡梦中惊醒。她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倚在喜羊羊怀里，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肩膀，保护意味十足。

"我们在这！"喜羊羊朝洞口喊道。

很快，慢羊羊带着救援队出现了。看到两人安然无恙，老师明显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整个学校都在找你们！"

回营地的路上，美羊羊和喜羊羊走在队伍最后。黎明前的天空繁星点点，喜羊羊突然拉住她的手，指向东方："看，仙女座。"

美羊羊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几颗明亮的星星在夜空中闪烁。

"昨晚讲的故事，还记得吗？"喜羊羊轻声问。

美羊羊点点头："珀尔修斯救了安德罗米达。"

喜羊羊的手指轻轻扣住她的："有时候我在想，到底是谁救了谁呢？"

美羊羊没有回答，但也没有抽回手。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走完了剩下的路，仿佛这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

回到学校后，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喜羊羊还是那个上课睡觉、作业敷衍的懒散天才，美羊羊依然是认真严谨的模范生。但在旁人眼中，两人之间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你们有没有觉得，"懒羊羊在午餐时大声嘀咕，"喜羊羊和美羊羊从春游回来后怪怪的？"

暖羊羊意味深长地笑了："哦？哪里怪了？"

"就是...喜羊羊居然开始按时交作业了！"懒羊羊指着喜羊羊的作业本，"而且字迹工整多了！"

沸羊羊插嘴："美羊羊上周体育课还主动帮喜羊羊拿外套呢，这更离谱！"

美羊羊低着头吃饭，假装没听见。喜羊羊则笑嘻嘻地把自己盘子里的鸡腿夹给她："伤员多吃点。"

"什么伤员？"懒羊羊好奇地问。

"山洞里她被蚊子咬了几个包。"喜羊羊面不改色地说，桌下的手却轻轻碰了碰美羊羊的手腕，那里确实有个小红点。

这个小小的秘密接触让美羊羊心跳加速。自从那晚之后，他们之间多了许多这样的默契时刻——一个眼神，一个碰触，一句只有对方才懂的双关语。

"对了，"暖羊羊突然说，"校刊的科幻连载《星渊之下》更新了，你们看了吗？新章节里主角多了个女性搭档，据说灵感来自现实中的某个人呢～"

美羊羊差点被水呛到。喜羊羊则镇定自若："是吗？我倒觉得那个角色有点像暖羊羊你啊。"

"少来！"暖羊羊大笑，"明明就是美——"

喜羊羊眼疾手快地塞了个面包到她嘴里："多吃点，别饿着了。"

美羊羊红着脸站起身："我、我去趟图书馆。"

走出食堂，秋日的阳光温柔地洒在肩头。美羊羊摸了摸手腕上的小红点，想起山洞里那堆小小的篝火，那件带着体温的外套，和那个未完成的星座故事。

手机震动起来，是喜羊羊的消息：「逃得真快。放学后天台见？要讨论《星渊之下》的下一章。」

美羊羊回复：「好。这次别又跑去拍蝴蝶了。」

「遵命，搭档。」后面跟着一个星星的emoji。

美羊羊把手机贴在胸前，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突然很期待故事的下一章——不仅是小说里的，还有他们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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