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月亮高挂在月空。
闹钟在凌晨三点四十四分准时炸响，就像一把生锈的刀猛地捅进梦境。我条件反射地去按开关，却摸到粗粝的木质床头——这不是我那柔软大床的卧室，而是堆满清洁工具的工棚。指甲刮过床单时，带出几根起球的线头，混着空气里的霉味，让胃里泛起一阵钝痛。
我明白自己又莫名其妙的穿越了，这次是——环卫工人。
工作服硬邦邦地搭在椅背上，橙色布料洗得发白，左胸缝着的"谈璐"工牌硌得锁骨生疼。推开门时，月光碎成银箔撒在青石板路上，远处的便利店还亮着暖黄色的灯，而我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像一张被揉皱的废纸。竹扫帚靠在墙角发出细碎的声响，握柄处的老茧蹭过掌心，暗示着这位环卫工人在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辛苦。
我按着原主人的记忆出来外面进行一天的工作。
第一帚扫下去，落叶和烟蒂在晨光里打旋。手腕需要比想象中更用力，才能让竹枝贴合地面的弧度。露水未干的路面泛着潮气，寒气顺着鞋底渗进脚趾，不知道这是原主人什么时候磨出的水泡在袜子里硌得生疼。忽然想起从前抱怨"晨跑太累"的自己，此刻才明白，有些累是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的，像树根在身体里无声地生长。
早高峰的车流此时撕开了寂静，我正在清理公交站台的呕吐物。酸臭混着酒精味扑面而来，喉咙一阵抽搐。用铲子刮取残渣时，指甲缝里渗进褐色的污渍，怎么都擦不掉。穿西装的男人路过时皱眉捂鼻，皮鞋尖故意踢飞一块碎石，砸在我脚背上。他不知道，我昨晚在工棚的铁架床上，听着他这样的人在夜宵摊划拳到凌晨三点。
正午的太阳把柏油路晒成焦糖色，也把我那后背的汗水浸透了三层布料。当清理下水道时，我满身的抗拒，但由于这是原主人的生活，我得经历完才能回到我的原世界，迫于无奈我只能凭借原主的记忆徒手捞出的塑料袋里裹着吃剩的火锅底料，辣油渗进手套，灼烧着掌心的皮肤。路过的中学生指着我的背影笑："看，那个阿姨在掏粪。"他们的校服在树荫下白得发亮，心隐隐作痛，想着应该是原主对此的向往。而我继续蹲在滚烫的地面上，数着第37辆鸣笛催促的汽车，指甲缝里的污渍又深了一层。
最疼的是傍晚的暴雨。黄豆大的雨点砸在安全帽上，视线模糊成一片灰蒙。积水很快没过脚踝，冲走了左脚的工作鞋。我在齐膝深的水里摸索井盖，脚底被碎玻璃划出三道血口，混着雨水和污水往下淌。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女儿发来的消息："妈，我考上重点高中了。"屏幕亮起的瞬间，雨水滴在"陈芳"的锁屏照片上，那个穿着橙色工作服的女人笑得很淡，像被雨水冲淡的油彩。
收工的时候，路灯又亮了起来。手腕累得抬不起来，扫帚柄在掌心压出两道紫痕。工棚里的热水早就凉了，泡着肿胀的双脚时，听见隔壁床的张姐在打电话："妈，小宇的学费我下个月一定凑齐......"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混着窗外的雨声，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拉拽神经。我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工资条，2876.3元，数字被汗水洇得发皱，像一片晒干的橘子皮。
凌晨三点五十八分，我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工棚外的风掀起铁皮屋顶，发出尖利的声响。明天要清扫的街道还在黑暗里沉默，而我的手指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抽搐，仿佛还握着那把沉重的扫帚。原来有些累，我听见自己发出一声叹息。那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掉进深井，很久才传来回音。
窗外，第一盏路灯亮了，把原主的影子投在沾满露水的玻璃上，瘦得像一根随时会折断的枯枝。而我知道，在这个城市的千万个角落，还有无数个"原主"正在起身，用布满老茧的手，扫起新一轮的月亮碎片。深夜十点，工棚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我躺在硬板床上，浑身的骨头像是被人敲碎了重新拼接，每动一下都发出“咯咯”的响声。此时窗外，路灯将树影投在墙上，像无数只挥动的扫帚。我望着天花板，忽然想起从前抱怨“工作太累”时，总以为疲惫是写字楼里的咖啡味，是加班到深夜的电梯声。直到此刻，我才明白真正的累，是浸透在汗水里的黎明，是嵌在指甲缝里的泥垢，是无论怎么休息都无法缓解的酸痛。
这一天，我以环卫工人“谈璐”的身份活着，用她的双手清扫街道，用她的双脚丈量晨昏。那些被我踩在脚下的尘埃里，藏着无数个像她一样的灵魂——在凌晨四点的星光里弯腰，在正午的烈日下流汗，在暴雨中奔跑，在暮色里数算着硬币的重量。我才明白这世界的另一个角落。
我想说的是“爱护环卫工人，守护共同家园”
不仅仅因为他们是凌晨街头的橙色灯塔，用汗水擦亮城市面容。是当我们踩在干净的路面上，当橱窗映出湛蓝的天空，别忘了那些橙色身影。请尊重他们的劳动，就是守护我们共同的家园——毕竟，没有人该为他人的随意买单。请尊重其劳动，不乱扔垃圾，嚼过的口香糖用纸包好，路遇作业时减速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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