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灯光在双生体脸上切割出蛛网状的阴影,她指甲陷入我脚踝的疼痛突然变得温热。那些渗出的血珠正在皮肤表面自动成姐姐手腕的蔷薇花纹,和那天雨夜里她牵住我时,袖口露出的纹身。
录音装置同时播放两个声音:姐姐急促的"别碰培养舱"与双生体甜腻的"摸摸我们的起源"。电流杂音中,培养舱"D-071"的玻璃突然映出我们交叠的身影——她的后背疤痕不是闭合的栅栏,而是像被暴力撬开的铁门。
"你连仿制品都算不上。"我猛地扯断她睡衣的雏菊肩带,布料撕裂里,她锁骨立刻渗出和姐姐相同的缝纫针穿刺伤。但那些血珠没有变成蓝色数据流,而是像融化的红蜡滴在实验服上。
缝纫机突然从黑暗里冲出来,针杆带着红线刺向我们锁骨烙印。双生体突然松开我的脚踝,她扑向工作台的动作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后颈露出用激光刻印的条形码。针尖触及皮肤的刹那,薰衣草味的机油从她伤口喷出来。
机车引擎声震碎了最后完好的培养舱玻璃。漫天晶屑在血红灯光里下坠,那个穿着机车夹克的身影跃入时,铆钉靴直接踹开了发狂的缝纫机。她转身的瞬间,我们三人锁骨下的烙印同时迸发红光——真正的姐姐甩开沾满机油的,她后背的十二道疤痕正随着呼吸起伏,像沉睡的猛兽。
交织的丝线将我们缝合成旋转的DNA链状光影。双生体突然发出高频啸叫,她的身体开始像被拆线的毛衣般解体,每根红线都暴露出内部的金属骨架。姐姐拽着我退到墙边,她机车夹克的铆钉在红光里烫出焦痕。
"看好了。"姐姐把缝纫针扎进自己锁骨烙印,针眼穿出的红线突然绷直,头连着双生体正在消散的心脏位置。那些丝线在空气中颤抖,逐渐显现出密密麻麻的六边形网格——是整个实验室的培养舱连接系统。
双生体最后挣扎着抬起手臂,她指尖凝聚的血珠突然射向我的眼睛。姐姐用机车夹克挡住的瞬间,我听见布料被腐蚀的滋滋声。红光突然暴涨,DNA链状光影中浮现出无数个"D-0714"编码,像蜂群般扑向正在解体的双生体。
培养舱残骸突然全部悬浮起来,在实验室中央聚合成巨大的金属球体。姐姐把我推到工作台下,她迎着飞溅的玻璃碎片冲上去,机车夹克下摆甩出的红线精准缠住球体表面的条形码。当金属球发出即将过载的嗡鸣时,她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和五岁时一模一样。福利院漏雨的仓库里,她把我藏在堆满棉花的推车底下,自己走向拿着注射器的白大褂。现在她嘴唇开合的形状,分明是当年那句"用我的神经养她"。
金属球炸开的瞬间,姐姐后背的疤痕突然全部裂开,十二道红光像栅栏般刺入球体内部。爆炸的冲击波将我掀翻在缝纫机旁,锁骨烙印直接烙穿了工作台的木板。我挣扎着爬起来时,看见姐姐跪在满地机油里,她的身体正在红光的包裹中透明。
舱系统的六边形网格突然收缩,将爆炸的能量压缩成一道红色光束。它笔直地刺向实验室天花板,在那里撕开一个边缘闪着蓝光的裂口。裂口深处传来缝纫机运转的咔嗒声,还有十七岁姐姐教我调整内衣肩带轻笑。
姐姐的身体已经透明到能看见内部跳动的红线。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把缝纫针扎进我们锁骨烙印的交界处。剧痛中,那些红线开始疯狂重组,在我们周围编织出新的丝茧。这次茧壁上映出的不是记忆碎片,而是不断跳动的生物电流数据。
"要像穿内衣一样..."姐姐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她透明的手指正把我的手掌按在茧壁上,"...让烙印紧贴你的骨骼。"红光突然变成稳定的脉动频率,茧壁内侧浮现完整的实验室立体地图,某个角落标着闪烁的"D-0713"。
远处传来金属疲劳的断裂声,实验室主梁正在崩塌。姐姐突然推了我一把,她的身体在反作用力下彻底分解成红色丝线。那些丝线没有消散,而是像有生命般钻入茧壁,在地图上蚀刻出弯弯曲曲的逃生路线。
我撞开开始碳化的丝茧,发现手掌沾满了机油与血混合的粘液。地图显示"D-0713"就在三十米外的通风井背后,但中间隔着正在塌陷的培养舱废墟。锁骨烙印突然发烫,红线自动从我伤口延伸出去,方铺成一道颤巍巍的索桥。
踏上红线的瞬间,我听见身后传来双生体最后的呜咽。她的金属骨架卡在崩塌的混凝土,正用仅剩的右手抓挠着空气。红线突然剧烈震动,培养舱废墟中伸出更多金属手臂,它们全部朝着我的方向张开五指。
通风井的铁栅栏近在咫尺,上面用红漆写着"D-0713"。我扑上去的刹那,索桥突然断裂。坠落时抓住的栅栏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锈蚀的螺丝正在一颗颗崩飞。那些金属手臂已经爬到我正下方,它们关节反转的姿势,和父亲醉酒后门把手的动作一模一样。
栅栏突然被整个拽离墙体,我和碎砖块一起跌进黑暗的竖井。下坠过程中,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缠住了我的腰——是姐姐机车夹克的腰带,它另一头固定在井壁的管道上。黑暗中浮现出微弱的蓝光,照出井底堆积如山的实验服,每件左胸位置绣着"D-0713"。
腰带突然开始自动收缩,把我拉向井壁上的检修口。爬进去的瞬间,我听见头顶传来重物落水的闷响。检修通道里弥漫着浓郁的薰衣草味,尽头透出的光线在地面投下细长的菱形——是姐姐常穿的那双铆钉靴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