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长安城上空的云层厚重而低沉,既不落雨,也不散开。
武曌站在紫宸殿的窗前,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棂,目光投向远方。
她心中清楚,朝中旧臣势力盘根错节,新政推行处处受阻,若不尽快肃清吏治,改革终将沦为纸上空谈。
她需要一个既能明察秋毫,又敢于直谏的人。
谢瑶环便是她选中的那把利剑。
苏州出身的谢瑶环,年纪虽轻,却已在御史台崭露头角。
她言辞犀利,行事果决,对贪腐之事深恶痛绝。
武曌曾私下召见她几次,见她目光清澈,谈吐间毫无畏缩之意,心中便已有几分欣赏。
武曌临别时,武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低声道:“小瑶环,朕望你能替天下百姓走这一遭。”
谢瑶环郑重行礼,眼中尽是坚定。
离京那日,天色依旧阴沉。
苏鸾仙苏鸾仙送她至城门,拉着她的手,忧心忡忡:“瑶环姐,此行凶险,务必小心。”
谢瑶环谢瑶环淡然一笑,翻身上马:“放心,我自有分寸。”
马蹄声渐远,苏鸾仙仍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官道尽头。
谢瑶环的第一站是江南道。
此地赋税繁重,百姓怨声载道,却仍有官员上报“民安物阜”。
她并未直接去府衙,而是换了便装,混入市井。
茶楼酒肆中,她静静听着商贩抱怨官府强征丝绢,农户诉说田租压得人喘不过气。
几日后,她便摸清了这其中关窍——刺史赵元礼勾结豪强,虚报产量,中饱私囊。
她连夜整理证据,次日直入府衙。
赵元礼见来者是位年轻女子,起初不屑一顾,直到谢瑶环亮出御史令牌,他才变了脸色。
谢瑶环她将账册摊开,指尖点着几处明显篡改的痕迹,冷笑道:“赵大人,这些数目,莫非是您梦中算出来的?”
谢瑶环赵元礼强作镇定,试图以银钱收买,谢瑶环却拂袖而起:“大人还是留着打点牢狱吧。”
赵元礼最终伏法,但谢瑶环清楚,这仅是冰山一角。
她继续南下,每到一处,必先暗访,再明查。
有些官员见她年轻,以为可欺,或威逼或利诱,却无一奏效。
在岭南,一位太守甚至派刺客夜袭驿馆。
谢瑶环早有防备,刺客刚翻入窗,便被埋伏的差役擒下。
谢瑶环次日公堂上,她将刺客的口供掷于太守面前,目光如刀:“大人还有什么话说?”
消息传回长安,武曌看着奏报,唇角微微上扬。
上官婉儿上官婉儿在一旁轻声道:“谢御史果然不负陛下所托。”
太平公主太平公主接过话头,笑意盈盈:“婉儿倒是比母皇还关心她。”
上官婉儿瞥她一眼,并未接话,耳根却微微泛红。
谢瑶环雷厉风行的举动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
朝中旧臣联名上奏,称她“酷吏行径,有伤国体”。
武曌将奏折压下,却也知道谢瑶环处境愈发危险。
她密信一封,命心腹快马送至江南。信中只有寥寥数语:“朕信你,但务必保全自身。”
谢瑶环读完,将信纸焚毁,望向窗外依旧阴沉的天空。
她知道,真正的硬仗还在后头。
在剑南道,她遭遇了最大的阻力。
节度使李崇义不仅贪腐,更暗中蓄养私兵。
谢瑶环刚入其辖地,便发觉有人跟踪。
她假意游山玩水,实则暗中查探。
一日深夜,她潜入府库,抄录了关键账目。
回到临时驻地,她连夜写就弹劾奏章,派亲信分三路送往洛阳。
李崇义伏诛那日,阴云终于散开一线,阳光洒在谢瑶环的肩头。
她疲惫却释然,抬头望向北方,仿佛能看到洛阳城中那位女帝赞许的目光。
回京后,武曌在偏殿单独召见她。
武曌谢瑶环跪拜行礼,武曌却亲手扶起她,端详片刻,轻叹:“瘦了。”
谢瑶环谢瑶环一怔,随即垂眸:“为陛下分忧,是臣本分。”
武曌武曌忽然笑了,指尖掠过她鬓角一缕散乱的发丝:“小瑶环,朕没看错人。”
殿外,上官婉儿与太平公主并肩而立。
太平公主太平忽然凑近婉儿耳边:“你说,陛下待谢御史,是不是有些特别?”
上官婉儿婉儿面色不变,袖中的手却微微收紧:“公主殿下慎言。”
太平公主太平轻笑一声,挽住她的手臂:“好,我不说了——今晚去我那儿喝酒?”
夕阳西沉,云霞满天。
谢瑶环走出宫门,苏鸾仙早已候在阶下,冲她用力挥手。
她快步走去,两人相视一笑,身影渐渐融入洛阳城的暮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