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门把手第三次剧烈震动时，苏晚的指甲已经掐进掌心。间的水晶吊灯在头顶摇晃，将她的影子投在墙面上，像只受惊的小兽。

"林小姐，您需要补妆吗？"门外侍生的声音透过厚重的实木门传来，礼貌而机械。

镜中的未婚夫正对着她微笑。那个笑容太过标准，嘴角扬起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过。苏晚盯着镜中人的领结——深蓝色，带着暗纹，而现实中她记得清清楚楚，半小时前她亲手为陈默系上的是一条纯黑领带。

"不用，谢谢。"她的声音想象中平稳。

门把手突然静止。镜中陈右手却抬了起来，轻轻敲了敲镜面。三下，间隔完全与刚才门把手的震动频率一致。

苏晚的后背抵上梳妆台边缘。梳妆散落的化妆品中，那支正红色口红滚镜前。抓起口红时，镜中人影的瞳孔骤然收缩"你发现了。"镜中陈默的嘴唇开合，声音却从她身后传来。

口红尖端触到镜面的瞬间，整个化妆间的温度骤降。苏晚在镜面上画下第一道红痕，镜中人的西装突然渗出鲜血，将蓝色领带染成暗紫。

"停下。"镜中陈默部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你会后悔的。"

第二道红痕划过镜面。镜中景象扭曲，梳妆台变成手术室的无影灯，婚纱化作病号服。苏的手腕突然冰凉的手指攥住——镜中人影的手臂穿透镜面，青白色的指节深深陷进她的皮肉。

疼痛真实得令人窒息。苏晚挣扎时碰倒了粉底液，玻璃瓶在地毯上滚出沉闷的声响。镜中人的力量大得惊人，将她往镜子里拖拽。她的肩膀撞梳妆镜，裂纹以接触点为中心蛛网般蔓延。

"系统！"苏晚在意识里尖叫，"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回应。只有镜面碎裂的脆响耳边炸开。无数碎片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场景——暴雨天台，她穿着同样的婚纱坠落；实验室里，针管刺入她的颈动脉；古宅喜床上，匕首穿透她的心脏......

【警告：检测到世界线污染】血红色的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文字边缘不断闪烁噪点。【建议立即终止任务】

最大的一块镜片擦过晚的脸颊，钉入身后的墙面。那片残镜里，本该在礼堂等待的新正四肢着地趴在天花板上，头颅180度扭转，直勾勾盯着镜头的方向。他的西装后摆掀起露出脊椎处密密麻麻的缝合线，像被开又粗糙缝制的玩偶。

晚的呼吸滞在喉咙里。天花板默开始爬行，动作如同被扯线的木偶，每一寸，就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他的领带垂下来，纯黑色的，与她记忆完全一致。

系统界面突然扭曲成雪花屏，刺耳的电流声中，一行小字闪过：【别相信镜子，也别相信系统】

化妆门被撞开。真正的侍应生站在门口，胸牌上的名字是反着。他的眼球在眼眶里转，最后定格在天花："总，仪式要开始了。"

天花板的爬行声然而止。晚低头看向自己被抓过的手腕，五道青紫指印正在皮肤上，形状与镜中陈默的手指完全吻合。最后一片未落地的碎镜里，她看见自己嘴角不受控制地上，露出和最初中人如出一辙的标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