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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生花》

短文集随笔

作者捏嘿嘿。

作者回来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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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十六岁那年,摸到了自己肋骨间的花苞。

那是个暴雨倾盆的夜晚,我躲在祠堂角落替父亲抄经。铜烛台在惊雷中摇晃,照亮供桌上母亲的遗像——她的嘴角永远凝着抹诡异的嫣红,像含着朵将开未开的花。当第七道闪电劈过天井时,我突然摸到右侧第三根肋骨下有个凸起,指腹按上去,竟有花瓣舒展般的细微震动。

“阿砚,该喝药了。”管家陈妈推开门,青瓷碗里浮着几片枯黄的曼陀罗叶。我慌忙扯下浸透冷汗的中衣,却见她盯着我腰侧的胎记——那是片淡青色的花萼,自我记事起就长在那里,此刻正渗出细密的血珠。

“您母亲走的时候,也是这般光景。”陈妈放下碗,声音里带着旧木柜般的霉味,“花骨症传到您这代,已是第七代了。”

窗外炸雷轰鸣,我盯着药碗里自己的倒影。十六年来,我从未出过陈家老宅半步,每日晨昏都要吞下掺着曼陀罗的苦药,听陈妈说这是为了“压制骨血里的邪祟”。可此刻肋骨下的花苞正在发烫,像有团野火要从骨髓里烧出来。

子夜时分,我被剧痛惊醒。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床沿织出银白的网。当第三声更漏响过,我听见自己的骨头发出细微的 cracking 声——右侧肋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皮肤下浮现出淡紫色的脉络,像花茎在血管间攀爬。

“忍过三夜,花就开了。”母亲的声音突然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我转头,看见她的遗像在月光中泛起涟漪,嘴角的嫣红已蔓延成半朵盛开的曼珠沙华,“花开之时,你就能看见我们陈家女人的‘天眼’。”

第二夜,花苞顶破皮肤的瞬间,我咬住袖口没让自己叫出声。淡紫色的花瓣从肋骨间钻出,每片都沾着珍珠般的血滴,花蕊里竟嵌着枚浑浊的眼珠——它转动着看向我,瞳孔里映出祠堂地下的景象:无数具骸骨仰卧在青砖下,每具骨架的肋骨间都盛开着妖艳的花。

“陈家世代用骨血养尸。”陈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惊觉她何时站在阴影里,手里握着把锈迹斑斑的骨刀,“您母亲当年不肯替老爷‘养花’,所以她的花......”她指向遗像,母亲眼中的黑瞳已变成空洞的花蕊,“被我挖出来当了花肥。”

骨刀划破空气的瞬间,我滚到床下。肋骨间的花突然剧烈震颤,花蕊里的眼珠爆发出刺目金光,整面墙的青砖应声炸裂。我看见地下墓室里,父亲的骸骨正抱着具年轻女尸,他肋骨间的花已开至心口,每片花瓣上都刻着同一个名字——那是我从未谋面的姐姐。

“原来你想当‘花主’。”陈妈举刀逼近,她颈间的胎记已长成完整的曼陀罗,“可惜您这脉的血太弱,当年你母亲就是因为生不出‘天眼’,才被......”

我的后背撞上供桌,母亲的遗像摔在脚边。当陈妈的骨刀刺向我咽喉时,我肋骨间的花突然绽放——九片花瓣层层叠叠,每片都映着不同时空的画面:姐姐被锁在地下室的夜晚,母亲跪在佛前剜出自己眼睛的清晨,还有百年前陈家老祖宗用少女骸骨炼花的血腥黄昏。

“天眼开,万尸醒。”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曼陀罗的香气,花蕊里的眼珠渗出金色汁液,滴在母亲的遗像上。画像中的女人缓缓睁眼,她肋骨间的花竟与我此刻的花一模一样,“陈家的债,该清了。”

地底传来沉闷的震动,无数骸骨破土而出。他们肋骨间的花在月光中盛开,每朵花蕊里都嵌着双怨恨的眼睛。陈妈惊恐的尖叫被花海吞没时,我看见父亲的骸骨向我爬来,他掌心托着个锦盒,里面装着姐姐的眼珠——那是当年陈妈为了养自己的花,亲手挖出来的。

“阿砚,带我们走。”母亲的声音从骸骨堆里传来,她的骨架重新长出血肉,只是左眼空着个血洞,“用你的花,打开往生门。”

我按住心口的花,花瓣突然化作金色钥匙。当钥匙插入供桌下的石缝时,整座祠堂开始下沉,露出更深层的地宫——千具骸骨围绕着中央的青铜棺,棺盖上刻着与我胎记相同的花萼。

“这是陈家的‘花牢’。”母亲抚摸着棺盖,右眼的花蕊里渗出泪水,“每代‘花主’都要献祭至亲,用她们的‘天眼’维持陈家的荣华。但你不一样......”她指向我心口的花,花瓣上竟浮现出从未见过的纹路,“你是逆命而生的‘蚀骨花’,专门来终结这场诅咒。”

棺盖开启的瞬间,阴风卷着无数花瓣扑面而来。我看见百年前的陈家小姐被钉在棺中,她的肋骨间盛开着黑色曼陀罗,每片花瓣都刻着陈家子孙的生辰八字。当我的花触到她眉心时,所有骸骨突然发出解脱般的叹息,他们肋骨间的花纷纷枯萎,化作尘埃飘向月光。

“谢谢。”母亲的身体逐渐透明,她将姐姐的眼珠按进我左眼,“以后,用这双眼睛去看真正的世界吧。”

晨光刺破云层时,陈家老宅已变成片废墟。我站在瓦砾堆上,摸向肋骨间——那里只剩下淡青色的花萼胎记,而左眼的瞳孔里,流转着星辰般的微光。

远处传来马蹄声,骑马的少年在废墟前勒住缰绳。他腰间挂着枚刻着曼陀罗的银哨,看见我时,眼中闪过惊讶:“你是......陈家那个从未出过门的小姐?”

我点头,忽然闻到风中飘来的花香——那是真正的、生长在阳光下的野蔷薇。少年跳下马,递来朵沾着露水的花:“我叫沈砚,是来调查陈家怪事的。你......”

“我也叫阿砚。”我接过花,感觉肋骨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融化,“不过从今天起,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沈砚挑眉,伸手替我拂去头发上的尘埃。他指尖触到我左眼时,突然愣住:“你的眼睛......像藏着片星空。”

我笑了,任由清晨的风掀起衣角。远处的山峦间,朝阳正跃出云海,将我的影子拉得老长——那影子的轮廓,竟像朵正在舒展的花。

原来有些诅咒,不是用来被延续的。当骨血里的花冲破黑暗,终会在阳光下,长成全新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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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捏嘿嘿。

作者没了。

作者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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