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香气弥漫在晨光中。俞川站在料理台前，小心翼翼地往生日蛋糕上摆放蓝莓。这不是普通蛋糕——他按照颜晓晴《星辰》系列的色调，用食用色素调出了那种独特的钴蓝色奶油。虽然形状有点歪斜，但诚意十足。

"爸爸...哒！"儿童餐椅上的星辰挥舞着沾满燕麦粥的小手，精准地把一勺食物甩到了俞川刚熨好的衬衫上。

俞川低头看了看胸前的污渍，又看了看女儿天真无邪的笑脸，叹了口气："遗传了你妈妈的艺术天分，嗯？至少很有准头。"

他转身去拿湿巾，没注意到叙川正偷偷把哥哥的安抚奶嘴往燕麦碗里按。婴儿监控器静静地记录着这一切，红灯闪烁表示正在录像——俞川打算把孩子们早上的祝福剪辑成视频，作为颜晓晴生日惊喜的一部分。

"好了，小捣蛋们。"俞川擦干净衬衫，检查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妈妈通常七点半起床，我们还有......"

"妈——妈！"

空气凝固了。

俞川的勺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星辰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小嘴还保持着"妈"的口型，似乎也被自己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刚...刚才......"俞川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机械地转头看向监控器——红灯不知何时已经灭了，电量耗尽。

星辰又试了一次："妈...嘛！"这次更加清晰，带着上扬的尾音，仿佛在呼唤。

俞川的大脑一片空白。第一个词。第一个"妈妈"。就在颜晓晴生日这天。而他没有录下来。

"再...再说一次？"他颤抖着手指向监控器，"对那个说？"

星辰困惑地歪着头，转而抓起一把蓝莓往嘴里塞。叙川见状立刻抗议，发出"啊啊"的声音，但没有任何接近"妈妈"的音节。

楼梯传来脚步声。颜晓晴穿着睡袍出现在厨房门口，左手揉着眼睛："什么声音这么吵...咦？"她停下脚步，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丈夫石化的表情和满脸蓝莓的女儿，"发生什么了？"

俞川的嘴开合了几次，像个上岸的鱼。星辰解救了他。

"妈妈！"小女孩欢快地叫着，向颜晓晴伸出沾满食物的小手。

颜晓晴的左手猛地捂住嘴巴。咖啡杯从右手滑落，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她...她刚刚......"

"说了'妈妈'。"俞川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就在一分钟前。第一次。我没能录下来。"

颜晓晴顾不上地上的碎片，冲到女儿面前蹲下："星辰，再说一次？妈妈在这里。"

星辰咯咯笑着，拍了拍母亲的脸："嘛嘛！"

颜晓晴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抱起女儿，蓝莓渍蹭到了睡袍上也毫不在意。俞川走过来环抱住她们俩，叙川在餐椅上不满地挥舞手臂。

"生日快乐。"俞川吻了吻妻子的发顶，声音有些哽咽，"看来星辰准备了最好的礼物。"

颜晓晴抬头看他，眼里闪着泪光："你教她的？"

"我发誓不是我。"俞川举起双手，"她自学的。可能是昨晚你读绘本时......"

叙川突然发出响亮的"噗"声，用勺子敲打餐盘，打断了父亲的话。颜晓晴笑着把他也抱起来："别担心，叙川，妈妈也爱你。你很快就会说的，对吧？"

"按照《婴幼儿语言发展指南》，双胞胎的语言里程碑通常相差2-4周。"俞川推了推眼镜，"但考虑到叙川比星辰早两周学会翻身，这个差距可能会......"

颜晓晴用一个吻打断了他的学术分析："俞教授，今天我是寿星，我要求暂停一切数据讨论，只要拥抱和咖啡。"

"遵命。"俞川笑着去拿新杯子，"不过我得警告你，从现在开始我会24小时开启录音设备。叙川的第一声'妈妈'必须被记录下来。"

**上午十点·工作室**

"妈——"

录音笔第七次捕捉到星辰清晰的发音。颜晓晴坐在地毯上，面前摊着各种蓝色色卡，正耐心地教女儿辨认不同的蓝。

"这是天蓝，这是钴蓝，这是群青..."她每指一种颜色，就用左手做出夸张的"妈妈"口型。

星辰认真地看着母亲的嘴唇，然后指向群青色卡："嘛！"

"接近了。"颜晓晴笑着亲了亲女儿的额头，"妈——妈——"

"妈姆！"星辰高兴地拍打色卡，留下一个小手印。

另一边，俞川盘腿坐在叙川面前，举着一本自制图画书，上面是颜晓晴的各种照片，每张下面都写着大大的"妈妈"。

"听好了，叙川。"他用朗诵般的语调念道，"这是妈妈，她笑得多美；这是妈妈，在画画不累；这是妈妈，爱你到永远..."

叙川专注地盯着父亲一张一合的嘴，小手抓住书页，发出"啊呜"的声音。

"不对，看我的嘴型。"俞川放慢速度，"妈——妈——"

"叭叭！"叙川响亮地回答。

俞川挫败地抓了抓头发："至少发音部位对了。"

颜晓晴抱着星辰走过来，忍俊不禁："你在用韵律诗教孩子说话？"

"押韵有助于语言记忆。"俞川一本正经地说，然后突然凑近叙川，"妈——"

"爸！"叙川准确地回击。

颜晓晴笑倒在沙发椅上，星辰在她怀里模仿着大笑的声音。俞川无奈地摇摇头，却悄悄按下藏在口袋里的录音笔按钮——这些失败尝试也是珍贵的记录。

**下午三点·婴儿房**

三台录音设备同时运转。一台藏在尿布台下方，一台伪装成安抚玩具放在叙川的爬行垫上，还有一台别在俞川的衣领上。

"这太夸张了。"颜晓晴站在门口，看着丈夫像特工一样布置监控网络，"你会吓到孩子的。"

"科学研究需要严谨。"俞川调整着迷你麦克风的角度，"根据统计，78%的婴儿会在独处时练习新词汇。叙川随时可能......"

"噗噜噜..."叙川坐在婴儿床里，专心致志地往塑料镜子上吐泡泡，对父亲的期待毫无反应。

星辰已经在小床里安然入睡，手里还攥着一张群青色卡。颜晓晴轻轻取下色卡，吻了吻女儿的额头："至少星辰学得很快。"

俞川叹了口气，关闭了两台设备："也许我太心急了。按照发展心理学......"

"嘘。"颜晓晴突然竖起手指，"听。"

一阵细微的、试探性的声音从叙川的小床传来："么...么..."

俞川像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颜晓晴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他刚才是不是......"

"么嘛！"叙川更清晰地重复了一遍，然后自顾自地咯咯笑起来，显然很满意这个新发现的音节。

虽然不是完整的"妈妈"，但已经足够接近。颜晓晴的眼眶又红了，她快步走到小床前抱起儿子："叙川好聪明！再说一次？妈——妈——"

"嘛么！"叙川用小手拍打母亲的脸，然后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俞川终于反应过来，迅速检查录音设备："录到了！虽然不是最完美的一次，但......"

"完美。"颜晓晴打断他，抱着已经昏昏欲睡的儿子轻轻摇晃，"已经足够完美了。"

**晚上八点·生日晚餐**

蛋糕上的蜡烛映照着四个人的脸。星辰坐在颜晓晴腿上，好奇地伸手去抓跳动的火焰，被俞川及时拦住。叙川则专注地盯着蓝莓装饰，流下一道晶亮的口水。

"许个愿吧。"俞川轻声说，调整着三脚架上的摄像机——这次他确保电量充足。

颜晓晴闭上眼睛，嘴角挂着微笑。就在这一刻——

"妈妈！"星辰突然清晰地喊道。

"嘛嘛！"叙川不甘示弱地跟上，小手伸向蛋糕。

颜晓晴猛地睁开眼，蜡烛的火焰在她湿润的瞳孔中跳动。俞川的摄像机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切：烛光、泪水、孩子们第一次共同呼唤"妈妈"的瞬间。

"我...我不需要其他礼物了。"颜晓晴的声音颤抖着，左手搂着星辰，右手抱着叙川，"这就是最好的生日。"

俞川放下相机，走到她身边，轻轻吻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我有个小礼物，不过现在看来有点多余了。"

他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画框，里面不是照片或绘画，而是一幅声波图——星辰第一次说"妈妈"的音频被转化成视觉图像，与叙川接近成功的尝试并列，下方是孩子们的小手小脚印组成的爱心。

"你...什么时候做的？"颜晓晴惊讶地问。

"今天下午你带孩子们午睡时。"俞川不好意思地挠头，"我本来打算如果叙川今天不说，就先送这个。没想到......"

颜晓晴将画框紧紧抱在胸前："我爱它。这正是我会创作的风格，你怎么......"

"共同生活三年，总该学会点艺术思维。"俞川笑着切下一块蛋糕，"现在，让我们庆祝一下吧。双倍的'妈妈'，双倍的甜蜜。"

星辰和叙川得到各自的一小块蛋糕，立刻变成了两个蓝色的小花脸。颜晓晴靠着俞川的肩膀，看着这混乱而美好的一幕，左手不自觉地抚上画框中的声波图。

"知道吗，"她轻声说，"这给了我一个新系列的灵感。《声之形》——将孩子们成长中的声音转化为视觉艺术。"

俞川揽住她的肩膀："需要技术支持随时找我。我已经成了婴儿录音专家。"

叙川突然将一把奶油拍在父亲脸上，打断了这番豪言壮语。星辰立刻模仿哥哥的动作，颜晓晴的白睡裙也没能幸免。

在蛋糕大战爆发的混乱中，监控器红灯静静闪烁，记录下这个满是奶油、笑声和"妈妈"呼唤的生日夜晚。俞川的笔记本摊开在桌上，最新一页写着：

《论"妈妈"这个词的发音美学》——当最简单的音节从最珍视的生命口中发出，便成了宇宙间最完美的诗歌。

[宝宝初语篇·完]

第一声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