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归离16

月上柳梢时，林素扶着酸痛的腰，恶狠狠瞪了赵远舟一眼。

"还笑！"她踹他一脚，却因动作太大扯到某处，疼得倒抽冷气。

赵远舟立刻收起笑意，掌心覆在她后腰渡入温和妖力："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林素咬牙切齿，"说好一次，结果……"

"结果夫人太可口。"他低头咬她耳垂，"为夫把持不住。"

白晏蹲在屋顶翻白眼："主上，您再调情，天都要亮了。"

林素红着脸推开赵远舟，整了整夜行衣。司命袍太显眼，她换上了白晏准备的黑色劲装，长发高高束起，倒像个俊俏少年郎。

赵远舟却皱眉："你留在——"

"敢说完试试？"林素指尖凝出一簇金色火焰，"我现在能烧得你三天不能人道。"

白晏"噗"地笑出声，被赵远舟一记眼刀吓得差点从屋顶滚下来。

——

城隍司外墙下，三人隐在阴影中。白晏掏出张符纸折成老鼠形状，吹口气，纸鼠便活了过来，窸窸窣窣钻入排水口。

"地牢在西南角。"他闭眼感应，"守卫十二人，结界三层，还有……"突然睁眼，"有个大家伙镇守，气息不像妖族。"

林素颈间玉石微微发烫："是阴煞，专门吞噬魂魄的怪物。"她看向赵远舟，"你的伤还没好全，我来对付它。"

赵远舟刚要反对，她突然凑近，在他唇上轻啄一下："相信我，夫君。"

这声"夫君"叫得赵远舟眸色转深，最终不情不愿地点头。

——

潜行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白晏用幻术迷惑守卫，赵远舟暴力破开结界，三人很快找到地牢入口。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林素血液凝固——

近百个铁笼悬挂在半空，每个笼里都关着个身穿残破青袍的引魂使。他们脚踝拴着锁链，链子另一端连接着中央水池。池中泡着一具巨大的青铜棺椁，阴煞就盘踞在棺盖上，形似巨蜥，却长着张扭曲的人脸。

"他们在用引魂使的精血养那口棺材。"白晏低声道。

赵远舟眯起眼："棺材里是谁？"

林素却已经行动起来。她指尖金火化作长鞭，凌空抽向阴煞："救人！"

阴煞厉声尖叫，口中喷出腐臭黑雾。林素翻身避开，司命剑凭空出现，一剑斩断最近的锁链。被解救的引魂使跌落在地，虚弱地睁开眼："司命……大人？"

"坚持住。"林素割破手掌，将血滴在他眉心，"以吾之血，唤汝之魂。"

金光闪过，引魂使苍白的面容恢复血色。他挣扎着跪起："小心棺中人！那是——"

阴煞的尾巴横扫而来，赵远舟及时出现，蛟尾硬碰硬挡下这一击。气浪掀翻数个铁笼，白晏赶紧化出分身接应坠落的引魂使。

混战中，林素跃到最高处的铁笼，一剑劈开锁头。里面的女引魂使却惊恐大喊："别过来！棺材要——"

"轰！"

青铜棺盖突然炸开，黑气如火山喷发。阴煞兴奋地嘶叫着钻入黑气，身形暴涨三倍。更可怕的是，黑气中缓缓站起一个身影——

赤发赤瞳，面容与赤霄有七分相似，但额间多出一枚金色竖瞳。

"赤瞳老祖！"白晏失声惊呼，"他不是千年前就被封印了吗？！"

林素脑中闪过一段陌生记忆：

*万丈深渊下，白衣司命与青龙联手，将一只三眼赤蛟钉死在冰柱上。*

"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赤霄和赤螯只是傀儡，真正的主谋是你！"

赤瞳老祖舒展筋骨，每块骨骼都发出爆豆般的声响："小司命，当年你师父都杀不了我，就凭你这半吊子？"

赵远舟化出完全体青龙形态，挡在林素面前："带着引魂使撤，我来拖住他。"

"不行！"林素抓住他一片龙鳞，"他专克蛟族，你的妖力会被——"

话未说完，赤瞳老祖突然抬手，赵远舟的龙身竟不受控制地缩小回人形！

"看清楚了？"老祖狞笑，"这具身体是用你们蛟族皇室的骨头炼制的，对同族有绝对压制。"

林素突然发现赵远舟状态不对——他面色惨白，胸口浮现出诡异的红色纹路，正顺着血管蔓延。

"蛟族血咒……"白晏脸色大变，"主上快走，他在激活您体内的诅咒！"

赤瞳老祖得意洋洋："没想到吧？当年你父亲下的血咒，如今成了我的利器。"

赵远舟半跪在地，冷汗浸透后背。林素想冲过去，却被突然暴起的阴煞拦住去路。

"游戏结束。"老祖抬手凝聚出一柄血色长枪，"先从你这叛徒开始清理门户。"

长枪破空，直取赵远舟心口——

"铛！"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从天而降，精准击偏长枪。众人抬头，只见地牢顶部不知何时被开了个大洞，月光倾泻而下。

洞边站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张怀安？！"林素愕然。

曾经的教书先生一袭银袍，手持长弓，哪有半分文弱模样？他身后还跟着十余个同样装束的修士，每人额间都有枚银色月牙印记。

"抱歉来迟。"张怀安挽弓搭箭，"月神殿第七代守夜人，奉命缉拿逃犯赤瞳。"

赤瞳老祖暴怒："区区人族也敢——"

银箭离弦，化作流光击穿他肩膀。更神奇的是，伤口处没有流血，而是开始结冰！

"月神冰魄箭？"老祖终于变了脸色，"你们是那个老不死的传人！"

张怀安不答，挥手示意同伴布阵。十余支银箭同时锁定赤瞳，寒气逼人。老祖咒骂一声，突然抓过阴煞挡在身前，自己则化作黑雾遁入地缝。

阴煞被银箭冻成冰雕，啪地碎裂。张怀安还想追击，林素却大喊："先救人！"

——

黎明时分，最后一名引魂使被抬出地牢。林素精疲力尽地坐在地上，看着张怀安为赵远舟检查血咒。

"能解吗？"她嗓子沙哑。

张怀安摇头："这是蛟族皇室秘术，唯有下咒者或至亲血脉可解。"顿了顿，"不过我能暂时压制。"

他取出个月牙形玉佩按在赵远舟心口，银光流转间，红色纹路渐渐隐去。赵远舟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赤瞳逃去哪了？"

"根据月神殿追踪，他往北荒去了。"张怀安收起玉佩，"那里有处上古战场，葬着无数蛟族尸骨。"

林素与赵远舟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个地方——

"葬龙渊。"

正是当年司命与青龙封印赤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