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的风裹挟着细碎冰晶，刮得人脸生疼。林素裹紧狐裘，望着远处那道横贯天地的漆黑裂谷——葬龙渊，蛟族禁地，也是当年她前世与赵远舟联手封印赤瞳的战场。
"再往前就是死气了。"张怀安勒住马缰，"月神殿典籍记载，葬龙渊内瘴气千年不散，活物触之即溃。"
赵远舟化出蛟爪划破掌心，将血滴在每人眉心："我的血能抵挡两个时辰。"
轮到林素时，他却俯身直接吻住她，舌尖渡来一粒滚烫的珠子。
"蛟珠还你。"他在她耳边低语，"渊底情况不明，若有万一……"
林素咬他嘴唇："没有万一。"
白晏在一旁猛咳："主上，我还小，看不得这个。"
——
踏入葬龙渊的瞬间，天地仿佛倒转。
渊壁陡峭如刀削，无数蛟骨嵌在岩层中，最小的也有十丈长。越往下走，尸骨越完整，有些甚至还附着干枯的皮肉。林素颈间玉石忽冷忽热，似乎在感应什么。
"奇怪。"她轻声道，"这些蛟龙怎么都朝向同一个方向？"
赵远舟面色凝重："他们在逃命。"
前方出现个巨大洞窟，洞口被七根青铜柱封锁，柱上缠绕的锁链早已锈蚀断裂。洞内隐约传来水声，还有……微弱的呼吸。
"赤瞳在里面。"白晏狐耳竖起，"还有另一个人。"
林素突然按住心口，前世记忆翻涌而出：
*白衣司命将青铜柱钉入地面，每根柱子都贯穿一条活蛟。鲜血顺着沟槽流入洞中，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龙吟。*
"这不是封印……"她脸色煞白，"是血祭！"
赵远舟显然也想到了什么，猛地冲向洞窟。众人紧随其后，却被眼前的景象震在原地——
洞中央是个血池，池上悬浮着具晶莹剔透的水晶棺。棺中躺着个与赵远舟有七分相似的男人，额间一枚青鳞证明了他蛟族皇室的身份。
而赤瞳老祖正将手插在棺中人体内，抽取缕缕金光！
"住手！"赵远舟暴喝。
赤瞳回头，第三只眼兴奋大睁："来得正好！你父亲的龙元刚好差最后一点——就用亲儿子的血补全吧！"
他猛地挥手，血池中窜出七条锁链，每条末端都带着青铜柱的残片。赵远舟闪避不及，被其中三条贯穿身体！
"赵远舟！"林素司命剑出鞘，却被突然升起的光幕弹开。
"别急，小司命。"赤瞳舔着嘴唇，"等我融合完整龙元，第一个收拾你。"
血池开始沸腾，棺中男子的身体迅速干瘪，而赤瞳额间的金瞳越来越亮。更可怕的是，赵远舟身上的血咒纹路再次浮现，随着锁链的拉扯逐渐蔓延到脸上。
白晏化出原形扑向赤瞳，却被一巴掌拍进岩壁。张怀安连射三箭，箭矢却在触及光幕时融化。
林素疯狂劈砍光幕，忽然发现颈间玉石正在发烫——它感应到了同源的力量！
"赵远舟！"她大喊，"你父亲是不是给过你什么东西？"
濒临昏迷的赵远舟艰难抬手，指向自己心口。林素瞬间明白：蛟珠！那颗他剖出一半给她的蛟珠，原本就来自他父亲！
赤瞳也意识到什么，加速抽取龙元："休想！"
千钧一发之际，林素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她将司命剑刺入自己心口！
"林素！"赵远舟目眦欲裂。
鲜血顺着剑刃流淌，却没有落地，而是化作金线飞向光幕。更神奇的是，赵远舟体内的半颗蛟珠也开始发光，与她的血线遥相呼应。
"以血为引，以魂为桥。"林素忍着剧痛念咒，"物归原主！"
蛟珠破体而出，带着她的心头血撞向光幕。赤瞳尖叫着想要阻拦，却为时已晚——
"轰！"
蛟珠与棺中残留的龙元融合，爆发出刺目金光。光幕碎裂，锁链崩断，赵远舟跌落在地。而更惊人的是，棺中男子的尸体竟睁开了眼睛！
"父王……？"赵远舟难以置信。
男子目光清明，抬手轻触儿子脸上的血咒纹路："傻孩子，这不是诅咒。"
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化作一条小青蛟缠绕在赵远舟腕间。男子微笑："这是为父留给你的护身灵，可惜被赤瞳污染成了杀器。"
赤瞳暴跳如雷："不可能！我明明将你抽魂炼魄——"
"所以你得到的龙元始终残缺。"男子冷笑，"最重要的部分，我早藏在了儿子体内。"
他转向林素，郑重行礼："司命大人，多谢您当年给小儿指了条明路。"
林素愣住，这段记忆她完全没有。男子却不再解释，身形开始消散："时间到了。远舟，护身灵会助你净化血脉……珍惜眼前人。"
最后一缕金光没入赵远舟眉心，他周身伤势瞬间愈合，额间浮现出与父亲一模一样的青鳞王纹。
赤瞳见势不妙想逃，却被苏醒的白晏和张怀安联手拦住。赵远舟缓步上前，每走一步身形就高大一分，等站到赤瞳面前时，已完全现出青龙真身——
只是这次的龙鳞泛着淡淡金芒，龙角也变得更加雄伟。
"皇室纯血……"赤瞳惊恐后退，"你竟然觉醒成了应龙！"
赵远舟没有废话，一爪穿透他胸膛，捏碎那枚偷来的金瞳："这一击，为我蛟族万千亡魂。"
赤瞳的身体开始崩解，却还在狞笑："杀了我又如何？幽冥之门即将——"
"砰！"
龙头一甩，赤瞳残躯被狠狠砸进岩壁，彻底没了声息。
——
战后，林素正在为白晏包扎断尾，突然被一股大力拉进怀里。赵远舟抱得那么紧，她都能听见他急促的心跳。
"你吓死我了。"他声音沙哑，"谁准你捅自己的？"
林素戳他胸口："跟你学的。"
赵远舟还想说什么，张怀安突然干咳："那个……我们在洞口等你们。"
白晏一瘸一拐地跟着撤退，还不忘回头喊："主上，记得检查司命大人心口伤！要仔细！"
众人离开后，赵远舟当真解开林素衣襟检查。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个淡粉疤痕。他低头轻吻："没有下次。"
"看你表现。"林素勾住他脖子，"现在能告诉我，你父亲说的'明路'是什么意思吗？"
赵远舟耳根微红："当年我因混血被族群排斥，是你前世指点我去找父亲。"
"然后呢？"
"然后……"他忽然将她压倒在蛟骨堆成的天然王座上，"她告诉我，将来会遇到个让我甘愿剜心的人。"
林素心跳加速："所以你给我蛟珠时，就认出我是……"
"认出你是我的劫数。"赵远舟低头吻她，"也是我的归处。"
远处传来白晏的吆喝："主上——赤瞳尸体化灰了——你们结束没——"
赵远舟额头青筋直跳："回去就炖狐狸汤。"
林素笑着推开他："走吧，夫君。"
这声"夫君"叫得赵远舟眸光一暗，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回去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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