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清水镇。
林素蹲在溪边浣发，水面上倒映着她颈间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路——自封印幽冥之门后，这古怪的印记就时隐时现，像是有生命般随她情绪起伏。
"再搓头发就掉了。"
带着笑意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赵远舟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手里拎着一包刚买的桂花糕。他今日换了身靛青长衫，发梢还沾着集市上的晨露，若不看那双过于锐利的金瞳，倒像个俊朗的富家公子。
林素甩了甩湿发："打听到消息了？"
"嗯。"赵远舟在她身旁蹲下，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后颈的纹路，"往北三十里有座无涯阁，是妖族在人间的情报据点。阁主白晏……算我旧部。"
"算？"林素敏锐地抓住关键词。
赵远舟撕开油纸包，将桂花糕递到她唇边："三百年前我救过他一命，但这狐狸心思多，得防着。"
林素就着他的手咬了口糕点，甜香在舌尖化开。她没注意到这个投喂动作有多亲昵，直到瞥见远处几个浣衣女子红着脸偷看，才后知后觉地耳根发热。
"看什么看。"赵远舟突然冷眼扫去，吓得姑娘们作鸟兽散。
林素用手肘撞他："凶什么？"
"你身上有我的血契。"他捏住她下巴，拇指蹭掉她唇角的糕屑，"旁人多看一眼都是逾矩。"
这独占欲十足的宣言让林素心跳漏拍。她拍开他的手起身："走了，去会会你的狐狸精。"
——
无涯阁建在悬崖之上，云雾缭绕中只见飞檐斗拱。守门小童见二人走近，竟不阻拦，反而恭敬行礼："蛟君请随我来，阁主恭候多时了。"
林素诧异看向赵远舟，后者眉头紧锁："他知道我要来？"
穿过九曲回廊，领路小童突然消失。四周景物骤变，他们竟站在了一片桃花林中。花瓣纷扬处，白衣男子执伞而来，眉目如画，身后九条雪尾舒展如扇。
"主上。"白晏行礼，眼角泪痣平添几分妖冶，"三百年不见，您倒是……"目光移到林素身上，突然顿住，"带了位了不得的客人。"
林素颈间纹路突然灼热起来。白晏瞳孔骤缩，九尾瞬间炸毛："引路人？！"
赵远舟侧步挡在林素身前："收起你的爪子。"
白晏却反常地大笑起来："妙！太妙了！主上可知她是谁的转世？"
"与你无关。"赵远舟冷声道，"我要查近期谁在追踪幽冥之门。"
白晏摇着扇子绕林素转圈，被她颈间突然暴起的金光逼退半步："嘶——脾气也像。"突然压低声音，"主上，您睡过她了？"
"找死？！"赵远舟妖气暴涨，桃花林瞬间凋零大半。
白晏举手投降："别激动，我是说，若您与她灵肉交融过，就该发现她记忆有封印。"
林素闻言一震。难怪那些前世记忆总是碎片化，原来被刻意封存了？
赵远舟眯起眼："你能解？"
"我不敢。"白晏罕见地严肃起来，"这封印手法出自上一任引路人，也就是……"意味深长地看向林素，"她自己。"
林素攥紧衣袖。自己封印自己的记忆？为什么？
白晏忽然凑近赵远舟耳语几句。赵远舟脸色陡变，一把揪住他衣领："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白晏苦笑，"所以血鸦的主人才会——"
破空声骤然袭来！一支玄铁箭直取白晏咽喉。赵远舟挥袖击落箭矢，林中却已杀出十余个黑衣人，每人胸前都绣着血鸦图腾。
"果然追来了。"赵远舟将林素推到白晏身边，"护好她！"
白晏却反常地拽住林素手腕："主上对不住，这次我得站在另一边——"
他袖中突然抖出一把粉末。赵远舟察觉不对已晚，眼前一黑单膝跪地："你……"
"放心，只是暂时封住妖力。"白晏拽着林素疾退，"她跟我走更安全！"
林素拼命挣扎："放开！你背叛他？"
"傻姑娘。"白晏在她耳边低语，"你根本不知道三百年前，赵远舟对你做过什么。"
这句话如冰水浇下。林素呆滞的刹那，白晏已带着她跃入突然出现的阵法光圈。最后一瞬，她看见赵远舟赤红着眼扑来，指尖几乎碰到她的衣袖——
却抓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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