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笼罩着村庄，林素在赵远舟怀中醒来。
她发现自己躺在家中的床榻上，窗外的天色刚刚泛白。赵远舟坐在床边，单手支着额头闭目养神。晨光透过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林素轻轻动了动，赵远舟立刻睁开眼。那双平日里深邃锐利的眼睛此刻带着几分初醒的朦胧，却在看到她时瞬间清明。
"感觉如何？"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林素试着坐起来，一阵眩晕袭来。赵远舟迅速扶住她的肩膀，温热的手掌透过单薄衣衫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
"我睡了多久？"她注意到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中衣。
"一天一夜。"赵远舟递来一碗温水，"你动用那块玉石消耗太大。"
林素小口啜饮，突然意识到什么，耳朵悄悄红了："我的衣服..."
"村里李婶帮你换的。"赵远舟回答得太快，反而显得可疑。他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她，"山猫妖虽除，但事情没这么简单。村长在你昏迷期间偷偷去了后山。"
林素放下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沿："我一直觉得村长知道些什么。从我小时候起，他就特别'关照'我。"
赵远舟转身，目光落在她微微低垂的睫毛上："那块玉石，能给我看看吗？"
林素从枕边取出木盒。玉石静静躺在绒布上，通体晶莹，内部似有流光转动。赵远舟刚触碰到玉石表面，一道金光突然迸发，将他震退数步。
"怎么会..."林素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赵远舟盯着自己微微发红的手指，眼中闪过复杂神色："这玉石认主。它拒绝其他妖力接触。"他停顿片刻，"林素，你娘有没有提过它的来历？"
林素摇头，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发梢："只说是我外祖母传下来的护身符。"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玉石背面有个符号，我从小看到大，却一直不认识。"
赵远舟凑近查看。玉石背面确实刻着一个古老符文，已经磨损得几乎看不清。但他的瞳孔在看到那个符号时骤然收缩。
"认识？"林素敏锐地察觉到他表情的变化。
赵远舟直起身，语气突然冷淡："一个普通的护身符罢了。你好好休息，我去查探村长的动向。"
不等林素回应，他已大步走出房门。林素望着晃动的门帘，困惑地皱起眉——赵远舟的反应明显不对劲。
村外小溪边，赵远舟一拳砸在岩石上，碎石飞溅。那个符文他太熟悉了——三千年前，那个救了他又封印他一半妖力的女子，手腕上就有同样的标记。
"怎么会是她..."赵远舟喃喃自语。记忆中的女子面容已经模糊，但那双清澈如溪水的眼睛，竟与林素如出一辙。
"赵道长在这里啊。"
轻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赵远舟回头，看见林素站在溪边石头上，裙摆被溪水打湿了一角。她脸色仍有些苍白，却坚持自己走了过来。
"你该躺着。"赵远舟皱眉。
林素跳下石头，动作灵巧得像只山猫："躺久了骨头都酥了。"她走到赵远舟面前，仰头直视他的眼睛，"那个符文，对你很重要？"
赵远舟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你的眼睛...像极了一个故人。"
这个动作太过亲昵，林素一时忘了呼吸。赵远舟的手指轻轻描摹她的眉眼，眼神复杂得让她心头发颤。
"三千年前，"赵远舟低声道，"我受过重伤，被一个女子所救。她治好了我，却在最后封印了我一半妖力。"他放下手，"她手腕上有和玉石上一模一样的符文。"
林素震惊地睁大眼睛："你是说...我可能是她的..."
"后裔。"赵远舟转身面对溪水，"血脉中的灵力会代代相传，虽然越来越弱，但某些特征会保留。"
林素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所以你一开始接近我，是因为这个？"
赵远舟转头看她，忽然笑了："你以为我是来报仇的？"他抬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傻姑娘，我若想报仇，这村子早就不存在了。"
这个亲昵的小动作让林素耳根发热。她松开他的衣袖，假装整理裙摆来掩饰慌乱："那现在怎么办？村长去了后山哪里？"
"跟我来。"
赵远舟带着林素来到后山一处隐蔽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若非刻意寻找极难发现。洞内隐约传来村长说话的声音。
"...最后一次祭祀失败了，山猫大人也...是的，我明白...但那个外乡人太强..."
林素贴近岩壁，想听得更清楚些。赵远舟突然从身后环住她，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传音入密：「别出声，里面有结界。」
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呼吸拂过她耳际。林素僵在原地，心跳如擂鼓。赵远舟似乎也意识到这个姿势太过暧昧，迅速松开手，改为牵住她的手腕。
「跟我走。」他拉着她悄无声息地退出山洞范围。
回到安全处，林素才长舒一口气："洞里是谁？"
"不确定，但妖气很重。"赵远舟眉头紧锁，"比山猫妖强数倍。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正面交锋。"
林素咬了咬下唇："是因为救我才中的毒还没清？"
赵远舟没有正面回答："我们先回村。今晚月圆，妖族力量最强，不是行动的好时机。"
回程路上，林素一直沉默。经过一片野花丛时，她突然蹲下身，采了几株紫色小花。
"这是？"赵远舟问。
"紫灵草，能加速毒素排出。"林素将花茎折断，挤出汁液滴在随身带的小瓶里，"把手给我。"
赵远舟伸出受伤的那只手。林素小心地将混合好的药汁涂在他伤口上，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珍宝。
"你总是这样吗？"赵远舟突然问。
"嗯？"
"不顾自己安危去关心别人。"
林素抬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目光。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彼此的睫毛。她慌乱地垂下眼："习惯了。村里人生病受伤都来找我..."
赵远舟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抬起她的下巴："林素，看着我。"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从现在起，你的安危是我的责任。不要再擅自冒险，明白吗？"
林素怔怔地点头，被他突如其来的强势震住了。赵远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退开半步。
"药...药效需要半个时辰。"林素结结巴巴地说，耳朵红得像要滴血，"回去后你别动用妖力。"
当晚，林素在医馆后院煎药。赵远舟坐在石凳上，罕见地有些心不在焉。月光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像一尊完美的雕塑。
"药好了。"林素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赵远舟接过，一饮而尽，眉头都没皱一下。林素忍不住问："不苦吗？"
"比起三千年前喝过的，这算甜的。"赵远舟放下碗，突然问，"你想过离开村子吗？"
林素愣住了："我..."
"你医术不错，去城里开个医馆绰绰有余。"赵远舟注视着她的眼睛，"留在这里，你永远只是他们眼中的'山神新娘'。"
林素绞着手指："可我从小就没出过远门..."
"我可以陪你。"赵远舟说完似乎自己也吃了一惊，迅速补充，"反正我暂时无处可去。"
林素眼睛亮了起来，正要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两人同时站起，只见后山方向升起一团黑雾，迅速向村子蔓延。
"不好！"赵远舟拉起林素就跑，"是洞里的东西出来了！"
村口已经乱作一团。黑雾所过之处，村民接二连三倒下。村长站在高处，癫狂地大笑："终于！山神大人终于苏醒了！"
"你疯了！"林素厉声喝道，"那根本不是山神！"
黑雾中渐渐显出一个巨大身影——人面蛇身，足有三丈高，双眼赤红如血。
"虺妖！"赵远舟脸色骤变，"难怪需要山神之力，它想化蛟！"
虺妖发出刺耳嘶鸣，直扑林素而来："山神血脉！给我！"
赵远舟一把将林素推到身后，双手结印。金光与黑雾相撞，爆发出刺目光芒。但虺妖力量远超预期，赵远舟被震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赵远舟！"林素惊呼。
"别过来！"赵远舟擦去血迹，眼神变得凌厉，"看来不得不解开封印了。"
他咬破手指，在空中画出一个复杂血符。刹那间，风云变色，一股古老而强大的妖力从他体内爆发。林素被气浪掀得后退几步，震惊地看着赵远舟——他的眼睛变成了璀璨的金色，长发无风自动，周身环绕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虺妖明显畏惧了，转身想逃。赵远舟冷笑一声，抬手虚抓。虺妖发出凄厉惨叫，身体开始分崩离析。
"不——！"村长绝望地扑上来，被赵远舟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转瞬间，虺妖灰飞烟灭。黑雾散去，倒下的村民陆续苏醒。赵远舟收敛妖力，转身走向林素，却在几步之遥突然跪倒在地。
"赵远舟！"林素冲过去扶住他。
赵远舟脸色惨白，金色瞳孔逐渐恢复黑色："封印...解开的代价..."话未说完，他倒在林素怀中，失去了意识。
林素紧紧抱住他，泪水无声滑落。月光下，她脖子上的玉石突然发出微弱光芒，与赵远舟体内残留的妖力产生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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