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的晨雾还未散尽，山间小路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姑娘，这山里不太平，您还是回去吧。"樵夫背着柴捆，担忧地看着眼前这个独自上山的女子。
女子约莫十八九岁年纪，一袭素白长裙，腰间系着条淡青色丝带，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木簪松松挽着。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清澈透亮，像是能看透人心。
"多谢老伯关心，"女子浅浅一笑，"我只是来采些草药，不会走太远。"
樵夫摇摇头离开了。女子——名叫林素的采药女，抬头望向雾气缭绕的山顶，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她当然不是来采药的。
山腰处的破庙里，赵远舟正闭目调息。作为活了千年的大妖，他早已习惯独来独往。忽然，他鼻尖微动，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不是花香，也不是脂粉香，而是一种纯净的、让人心神宁静的气息。
"谁？"他猛地睁开眼。
庙门口，林素正弯腰捡起地上的一片落叶。听到声音，她直起身子，恰好与赵远舟四目相对。
"抱歉打扰了，"她的声音如山间清泉，"我看这庙破败，以为没人。"
赵远舟眯起眼睛。普通人见到他，要么吓得魂飞魄散，要么被他的妖力所惑。可眼前这女子，眼神清明，神色自若。
"你不怕我？"他故意释放出一丝妖气。
林素似乎没察觉，反而向前走了两步："为什么要怕？"她歪着头，"你看起来很...孤独。"
这句话像箭一样射中赵远舟的心。千年来，人们要么畏惧他，要么想利用他，从未有人说过他"孤独"。
"你叫什么名字？"他听见自己问。
"林素。"她答得简单，却在说名字时露出一个微笑，那笑容让破庙都明亮了几分。
赵远舟发现自己在回以微笑："这山里不安全，我送你下山。"
"好啊。"她爽快答应，却又补充道，"不过我要先采些草药。"
就这样，原本打算在庙中静修的赵远舟，莫名其妙地跟着一个人类女子在山林间穿行。更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厌烦。
林素采药的动作很熟练，手指在草木间灵活穿梭。赵远舟注意到她的手腕纤细白皙，指尖却有些粗糙，显然是常年劳作留下的痕迹。
"你经常一个人上山？"他问。
"嗯。"林素头也不抬，"我爹是村里的郎中，我从小跟着学医。"
赵远舟正想再问些什么，忽然神色一凛，一把拉住林素的手腕："别动。"
林素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到，却很快镇定下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远处的草丛里，一条毒蛇正吐着信子。
"别怕，"赵远舟低声道，"慢慢后退。"
林素却轻轻挣脱他的手："没关系。"她从腰间小布袋里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些粉末撒在地上。奇怪的是，那蛇闻到气味，竟转头游走了。
赵远舟挑眉："你会驱蛇？"
"只是些草药配的方子。"林素收起瓶子，抬头时发现赵远舟还握着她的手腕，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赵远舟先反应过来，松开手，却觉得指尖残留的温度挥之不去。
"天色不早了，"他移开视线，"我送你回村。"
下山路上，林素问起赵远舟的来历。他随口编了个游方道士的身份，她却听得认真，不时点头。
"到了。"在村口，林素停下脚步，"谢谢你今天陪我。"
赵远舟想说些什么，村里却传来呼喊声："阿素！阿素回来了！"
几个年轻男子快步跑来，为首的壮实青年警惕地看着赵远舟："这位是？"
"山里遇到的游方道长，"林素介绍道，"多亏他送我回来。"
青年勉强点头致谢，却明显对赵远舟抱有戒心："阿素，村长找你呢，说是李婶家孩子发热了。"
林素闻言立刻转向赵远舟："我得去看看。道长若是不急，可以在村里住一晚，我爹的医馆后面有间空房。"
不等赵远舟回答，她已经被村民们簇拥着离开了。奇怪的是，那些村民看她的眼神，除了关心，还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仰慕。
赵远舟决定留下。不仅因为他对这个叫林素的女子产生了好奇，更因为他察觉到这个村子不简单——空气中弥漫着极淡的妖气，不是来自他，而是来自村子深处。
当晚，赵远舟躺在医馆后院的简陋床铺上，听到前院传来动静。透过窗缝，他看到林素正在灯下捣药，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那个壮实青年端来热水，被她婉拒；另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送来点心，她也只是礼貌道谢。
所有人都想接近她，她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林素才长长舒了口气，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忽然，她似有所感，转头看向后院窗户——正好对上赵远舟的目光。
月光下，两人隔窗相望。林素先笑了，指了指桌上的茶壶，用口型问："要喝茶吗？"
赵远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茶是普通的山茶，却因泡茶人的手法而格外清香。两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一时无言。
"他们都很喜欢你。"赵远舟打破沉默。
林素捧着茶杯："村里人对我很好。"
"不只是好，"赵远舟注视着她的侧脸，"他们看你的眼神，像是在看..."
"看什么？"
赵远舟没有回答。实际上，那种眼神他见过——人类面对超越常理的存在时，混合着敬畏与渴望的眼神。但林素分明只是个普通人类女子。
"道长明天就要走了吧？"林素突然问。
"本来是的。"赵远舟抿了口茶，"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林素转头看他，月光在她眼中流转："为什么？"
"这个村子，"赵远舟直视她的眼睛，"有妖气。"
他故意说得直白，想看看她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是，林素既没有害怕，也没有惊讶，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你知道？"赵远舟眯起眼睛。
林素放下茶杯，双手交叠在膝上："道长既然能看出来，想必不是普通人。"她顿了顿，"其实，村里最近确实发生了些怪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赵远舟瞬间起身，林素也变了脸色："是祠堂方向！"
两人赶到时，祠堂外围满了村民。见林素来了，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赵远舟注意到这个细节，越发觉得蹊跷。
祠堂内，一个年轻女子倒在地上，面色惨白如纸，手腕上有两个细小的红点。
"又是这样！"村长颤声道，"第三个了！"
林素快步上前检查，冷静地指挥村民准备药材。她的镇定感染了众人，慌乱的气氛稍稍平息。
赵远舟站在阴影处，目光在祠堂内巡视。突然，他瞳孔一缩——房梁上，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那绝不是普通野兽。
当林素处理好伤者起身时，发现赵远舟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近得能听见他的呼吸。
"不是普通妖物，"他低声道，声音只有她能听见，"是专吸人精气的影妖。"
林素睫毛轻颤："能解决吗？"
赵远舟勾起嘴角："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因为我见过你出手，"林素抬眼看他，"下午那条蛇，其实是你驱走的，对吗？我撒药粉时，它已经死了。"
赵远舟怔住了。他确实用妖力震死了那条蛇，但动作极快，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察觉。
这个林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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