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的雾气漫进徵宫药庐,池弥雾将碾碎的冰蟾蜍粉末倒入青玉碗,鎏金簪尾的孔雀胆在烛火下泛着幽蓝的光。宫远徵斜倚在软榻上,指尖缠绕着她发间的雪色丝绦,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衣襟下摆——那是昨日在旧尘山谷截杀无锋刺客时留下的。
"阿姊的药,比黄莲还苦。"少年蹙眉咽下汤药,毒血浸染的银丝手套却悄然扣住她手腕,"但若是阿姊亲手喂的……"
话音未落,角宫的银铃暗卫突然闯入:"徵公子,执刃急召!羽宫那位——"
池弥雾瞥见暗卫腰间的鎏金令牌,那是三域试炼开启的信号。她不动声色地将解毒丹塞入宫远徵掌心,指尖在他腕间轻轻一划——这是他们约定危险的暗号。
寒冰池畔,宫子羽的试炼已到关键时刻。池弥雾作为徵宫唯一被允许观礼的侍女,垂首立于宫远徵身后。云为衫的半月之蝇突然发作,踉跄着跌向冰池,却被宫尚角的刀鞘拦住。
"远徵弟弟的毒,倒是越发精进了。"宫尚角目光掠过云为衫苍白的脸,最终停在池弥雾低垂的睫毛上。
宫远徵冷笑:"不及哥哥心狠——连试药人都舍不得给阿姊。"
池弥雾突然抬眸,寒潭倒映出云为衫袖中暗藏的蝶形镖——那是无锋刺客的标志。她指尖微动,一枚银针悄无声息地刺入上官浅的合谷穴,后者手中的毒粉簌簌落地。
子时三刻,池弥雾借着送百草萃的名义潜入羽宫密道。金繁的刀锋擦着她耳畔划过,却在看清她面容时骤然停滞,呼吸紊乱:"弥雾姑娘…此处禁地……"
"执刃的蚀心之症,需用寒潭莲子做药引。"她将鎏金匣推入金繁怀中,转身时发梢扫过暗格机关。密道深处,宫子羽正将出云重莲注入云为衫经脉,无量流火的星图在石壁上若隐若现。
突然,宫远徵的淬毒暗器破空而来,少年从梁上翻身而下,银铃抹额缠住她手腕:"阿姊果然更关心执刃大人?"
大婚前夜,上官浅的软剑抵住池弥雾咽喉:"妹妹这般容貌,做药人可惜了。"角宫的龙涎香倏然逼近,宫尚角捏碎剑尖,毒血溅上池弥雾的雪色嫁衣——这是老执刃临终前指定的冲喜婚约。
"哥!"宫远徵踹开殿门,手中毒蒺藜尽数射出。三重喜烛应声而灭,池弥雾在黑暗中握住少年颤抖的手,将他推向密道:"去护着出云重莲!"
宫尚角的刀锋停在距她心口三寸,突然轻笑:"你以为我要杀你?"他扯落大红盖头,露出寒玉床上昏迷的宫唤羽——无锋的蛊虫正从后者七窍钻出。
焚尸炉的火焰映红夜空,池弥雾将最后半株出云重莲喂入宫远徵口中。少年心口的毒疮渗出黑血,却笑着握住她刺向自己的匕首:"阿姊可知…当年寒潭初见……"
"我知道。"她截断话语,将鎏金簪刺入自己心口。共生蛊从两人伤口钻出,在烈焰中结成血色琥珀——这才是解除半月之蝇的真正药引。
宫尚角踏着火海走来,手中攥着褪色的长生结:"三十七个轮回,你终究选他。"龙涎香混着灰烬萦绕耳畔,"下个轮回……"
池弥雾在意识消散前,将染血的婚书投入火中。无量流火的星图骤然明亮,映出云为衫与上官浅在密道相拥的身影——她们袖中,一模一样的半月之蝇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