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的水面如镜,二十八宿逆行的星图倒映其中。池弥雾用金步摇碎片划开掌心,“嘶——”一声轻响,鲜血滴落,渗入宫远徵心口那第三十道月牙疤痕。蛊虫从少年胸腔中钻出,带着无量流火的星芒坠入潭底,激起一圈圈血色涟漪。
“这次轮回的钥匙……是阿姊的眼泪呢。”宫远徵突然睁开布满蛊纹的眼瞳,指尖轻轻勾住她散落的发丝,语气低沉而温柔,“上元节那夜,你为宫尚角挡箭时……也是这样哭的。”
池弥雾猛然想起第七次轮回——宫尚角在旧尘山谷遇袭,她本能地扑向那道玄色身影。“嗖——”箭矢穿透肩胛时,少年执刃正站在十丈外的梅树下,手中为她折的九重葛已被捏成齑粉。
药庐里蒸腾着雾气,裹挟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宫远徵将淬了蚀心咒的银针刺入试药人的眉心。他指尖绕着池弥雾的发带,动作轻缓却暗藏杀机。毒血顺着琉璃盏边缘缓缓滴落,“阿姊猜猜,这次三域试炼……哥哥会给我准备怎样的惊喜?”
池弥雾望向窗外飘雪——按照原定剧情,此刻云为衫正与宫子羽在寒冰池相拥,而上官浅该偷走宫尚角的出云重莲。然而,她腕间新浮现的蛊纹突然灼痛,预示着此世轮回的轨迹正在悄然偏移。
“徵公子该去送百草萃了。”她将解药装入鎏金匣,簪尾孔雀胆在烛火下泛着诡谲的蓝色,“角宫那位……近日睡得不安稳。”
宫远徵突然掐住她的后颈,犬齿抵住月牙疤痕,声音冷硬,“阿姊昨夜去地宫喂蛊时……见了谁?”他的指尖滑过她锁骨下的红痕,那是前日替宫尚角试毒留下的,“哥哥的吻技……比我好吗?”
地宫方向传来爆炸声,池弥雾瞳孔骤缩——这比原剧情提前了整整三日。她甩开少年冲出门时,看见宫紫商研制的火药正在角宫上空炸开血色烟花。本该在试炼中的宫子羽却持刀立于废墟之中,眼中泛着蛊毒侵蚀的青紫。
密道中,池弥雾截住了重伤的云为衫。无锋刺客心口插着本该属于上官浅的软剑,手中却攥着宫子羽的执刃令牌,“告诉我……为什么每个轮回……你都能改变他的死局……”
池弥雾将解毒丹塞入她口中,腕间的红玉镯突然收紧——这是系统对干涉主线的警告。云为衫突然咬破舌尖,用血在她掌心画出无锋的蝶形图腾,“小心红玉侍……他们不是……”
箭矢穿透心脏的瞬间,池弥雾看见宫尚角站在檐角,手中弩箭还滴着蛊虫的粘液。他玄色大氅下隐约露出褪色的长生结,与宫远徵腕间的银铃抹额系着同一缕红尘线。
“第三十一次。”宫尚角踏着血泊走来,龙涎香裹着腐尸气息,“你为他死的次数……比我杀你的次数多一次。”
池弥雾终于看清他心口的疤痕——与宫远徵的共生咒不同,那是用她金步摇反复刺穿的同一个位置。无数轮回的记忆涌入脑海:第七世他为护她启动无量流火,第十二世他剜出半颗心替宫远徵续命,第二十五世他抱着她的尸身跳进焚尸炉……
“这次换我问了。”宫尚角捏碎腕间红绳,褪色的丝线化作蛊虫钻入她伤口,“为什么选他不选我?”
地宫深处传来琉璃碎裂的声音,池弥雾感应到宫远徵正在剜心取血。她咬破藏着假死药的臼齿,在意识消散前扯断宫尚角的玉佩——这是开启前山密道的信物,本该在半月后由上官浅偷走。
池弥雾在宫远徵的啜泣中苏醒。少年将脸埋在她染血的衣襟,银铃抹额缠着两人交握的手,“阿姊的心跳……少了一拍……”
她望向铜镜,心口浮现与宫远徵对称的蛊纹——这是他在她假死时种下的双生咒。窗外飘来角宫特有的龙涎香,池弥雾突然明白宫尚角反常的原因:每个轮回重启时,唯有他与自己保留着残缺的记忆。
“去后山。”她拽着宫远徵闯入雪宫禁地。寒玉床上静静躺着本该死去的雪公子。少年颈间月牙疤痕与她的一模一样,手中攥着半块刻有“池”字的玉珏。
宫远徵忽然暴怒,淬毒暗器将冰棺击得粉碎,“原来阿姊这些年……都在透过我看他!”他撕开衣襟,心口三十道疤痕渗出黑血,“那我算什么?替代品?药引?还是……”
池弥雾用吻堵住他未尽的质问,蛊虫顺着相贴的唇瓣渡入他体内。在意识交融的瞬间,她看见初代轮回的真相——宫远徵原是雪宫双生子之一,为救被选作蛊皿的她,甘愿与宫尚角缔结血契,将无量流火的诅咒引入己身。
地宫突然剧烈震颤,池弥雾望见星图中央的贪狼星化作宫尚角的瞳孔。角宫之主站在逆行的二十八宿之间,手中无量流火映出她遍布轮回伤痕的灵魂,“游戏该结束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