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北欧，永昼的阳光晒得木屋门廊发烫。那株变异马兜铃终于开了花——蓝得近乎妖异的铃铛状花朵，在午夜阳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温念蹲在花前记录开花时间，Mörkö在旁边扑咬她的铅笔。
“花蜜pH值3.2，含微量神经递质。”沈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手里的检测仪闪着蓝光，“理论上会吸引……”
第一只蓝闪蝶落在花瓣上的时候，温念屏住了呼吸。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直到整株植物被蝶群覆盖，翅膀的荧光在昼夜里明明灭灭，像一串会呼吸的基因编码。
社区草莓节前夜，红发女孩莉卡突然高烧40.2℃。
温念帮她擦汗时，发现女孩锁骨下浮现出淡蓝色纹路——和当年沈确的基因图谱一模一样。
“细胞分裂速度是常人的三倍。”沈确将听诊器贴在女孩后背，“但白细胞指数……”
莉卡突然抓住温念的手腕：“蝴蝶姐姐，我梦见你在玻璃房子里哭。”
药箱里的纳米机械检测仪自动启动，屏幕显示：【检测到WS-Q128衍生序列】。
沈确无名指上的蓝钻完全变成了不透明的深蓝色，最后3.7%的纳米机械在昨夜代谢完毕。
温念捏着戒指对着阳光看：“像不像……”
“南极冰层下的蓝。”他接过戒指戴回她手上，“但密度更高。”
戒指内圈刻着新浮现的字：【归航坐标已更新】。当他们同时触碰戒面时，蓝光投影出陌生的经纬度——格陵兰岛东岸某处。
Mörkö突然跳上来抓投影，尾巴扫翻了咖啡杯。褐色液体在实木地板上漫开，形状神似一只展翅的黑天鹅。
镇中心广场上，莉卡戴着草莓王冠坐在花车里。温念正往展台摆蓝莓派，忽然听见人群惊呼。
上百只蓝闪蝶不知从哪儿涌来，围着莉卡盘旋。女孩惊慌地挥手，却见蝶群在她头顶组成一个清晰的箭头，指向北方天空。
“光学投影。”沈确按住温念颤抖的手，“蝶鳞粉折射率被刻意调整过。”
安德森太太突然惊呼：“莉卡！你的眼睛！”
阳光穿过蝶群投在女孩脸上，她的虹膜变成了和温念如出一辙的蓝金色。
温念撬开那个尘封的行李箱夹层，里面躺着把老式钥匙。
“格林尼治时间2009年7月12日。”沈确摩挲钥匙齿痕，“你父亲实验室的日期锁。”
钥匙插入莉卡带来的玩具小屋，竟严丝合缝。小屋展开成精密模型：正是南极那座已经崩塌的实验室，但屋顶多了个隐藏阁楼。
模型地板刻着两行字：
【给WS】
【当自然选择代替人为干预】
Mörkö跳上来蹭模型，猫项圈突然“咔哒”弹开，露出藏在里面的微型芯片。
他们带莉卡登上前往格陵兰的邮轮。女孩睡在船舱里，睫毛上还粘着草莓节的亮片。
温念在甲板上看午夜太阳，沈确突然将听诊器贴在她后背：“心跳128，在想什么？”
“在想……”她指向海面跃起的虎鲸，“如果当年没参与基因实验，我们现在会在哪儿？”
沈确调出手机里刚破译的档案：“1998年原始记录显示，你父亲的项目初衷是治疗早衰症。”他放大某行小字，“而你是第一个成功案例。”
浪花扑上甲板，打湿了温念的鞋。她忽然明白为何莉卡的基因与自己同源——那孩子可能是项目最后的受试者。
坐标指向苔原上的红房子，门廊风铃是用蓝闪蝶翅膀做的。
屋内桌上摆着三份早餐，牛奶杯还冒着热气。壁炉上方挂着照片：二十出头的温念父亲搂着两个穿实验服的孩子——一个是黑发的沈确，另一个金发男孩的脸被烧掉了。
“有人刚离开。”沈确摸电视机余温，“不超过二十分钟。”
莉卡突然跑向书柜，抽出一本《北欧神话》。书页自动翻到夹着干黑天鹅羽毛的那页，羽毛上写着：【去温室找答案】。
温室里种满变异马兜铃，蓝闪蝶停在每个花盆边缘。最中央的观察台上，躺着个开放式培养舱。
莉卡挣脱温念的手跑过去：“这是我的床！”
舱内枕头下压着封信：【给长大后的莉卡：当你体温第三次达到40.2℃，代表基因修正完成。从此每年夏天，会有蓝闪蝶告诉你下一步去哪。——Q】
温念看向沈确：“不是J-Q256，是Q？”
他翻开培养舱底座，露出焊接的铭牌：【Project Quartz】（石英计划）。
深夜苔原上，沈确用戒指投影与星空对照。
“北斗七星勺柄偏移了0.5度。”他调整角度，“因为……”
“因为这不是现在的星空。”温念突然明白，“是莉卡出生那年的星图！”
投影定格时，地面某处亮起蓝光。他们挖出防水匣子，里面是温念父亲的手稿：【当自然足够强大，会自行修复人为错误。把Q系列孩子们交给极光与蝴蝶吧。】
手稿背面贴着莉卡婴儿时的照片，医疗腕带上写着：【WS-Q256 自然修正体】。
返程邮轮上，莉卡在温念怀里熟睡。女孩的体温已恢复正常，睫毛在月光下像停息的蝶翅。
沈确调试着新做的监测仪：“她体内的变异基因进入休眠期，预计十八岁前会完全代谢。”
温念望向渐远的格陵兰海岸线：“所以Q是谁？”
Mörkö突然从猫包里钻出，叼来一张他们没见过的照片：年轻时的沈确父母站在红房子前，怀里抱着黑发男孩和金发女孩。
照片背面写着：【致我们的孩子，S与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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