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疯子最擅长的，就是假装痊愈。」
温念的指尖在沈确的储物柜锁上停顿了三秒。
钥匙是她前天故意夹在他《神经解剖学》里的，金属齿痕还残留着他指腹的温度。密码她试了三次——第一次是他的生日，第二次是学生会成立日，第三次，她输入自己的学号末尾四位。
咔嗒。
锁舌弹开的声响在空荡的器材室里格外清晰。
扑面而来的苦杏仁味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是氰化物的气味，也是沈确袖口永远萦绕的淡香。柜内壁贴满泛黄的病历复印件，最上方是十年前的精神科诊断书：
「患者表现出显著的情感淡漠与病态收集癖，建议长期监护——」
后半截被锐器划烂，只剩钢笔补写的稚嫩字迹：
「他们才该被关起来。」
温念的视线下移，呼吸瞬间凝滞。
三排有机玻璃标本罐整齐陈列，福尔马林液体里悬浮着各式物品。最早的是2019年9月3日的橡皮筋，最新的是上周她遗落在篮球场的发卡。每个罐子都用标签机打印着日期和事件：
「2020.4.12 - 她喝光的可乐罐（易拉环内侧有唇印）」
2021.11.8 - 体育课后擦血的纸巾（右膝擦伤，血量3ml）」
「2022.3.15 - 掉落的睫毛（左眼第二根，长度9mm）」
最底层的黑丝绒盒子上了密码锁。温念下意识输入自己生日，盒盖弹开的瞬间，她踉跄着撞上身后的铁架——
一颗人类的臼齿躺在天鹅绒衬里上，牙根处缠着她的头发。旁边的卡片是沈确工整的字迹：
「备用。如果她再对别人笑。」
"找到喜欢的藏品了吗？"
带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温念转身时，沈确正倚在门框上擦眼镜，白大褂袖口沾着新鲜血迹。晨光从他身后漫进来，在地面投下长长的阴影，像一条伺机而动的蟒蛇。
温念举起那颗牙齿："你父亲的？"
沈确的睫毛颤了颤。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让温念想起《异常心理学》里的描述——病态人格者在提及童年创伤时，往往会先模仿正常人的悲伤反应。
"他总说我有病。"沈确接过牙齿，指尖摩挲着牙冠上的裂纹，"直到我证明，他才是疯的那个。"他的语气轻柔得像在讲睡前故事，"知道怎么让躁郁症患者永远安静下来吗？"
温念的视线落在他脖颈——那里有淡色的掐痕，指节间距与他自己的手完全吻合。
解剖刀突然抵上她的锁骨。沈确用刀尖挑开她第一颗纽扣，冰凉的金属顺着颈动脉滑到耳后："你调查我三天了。"刀面映出他放大的瞳孔，"为什么不去校医室看看？那里有更完整的答案。"
温念猛地抓住他手腕。掌下的脉搏快得惊人，而沈确竟然在笑："你碰我的时候，我的心跳会达到每分钟128次。"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语，"比解剖活体标本时还快。"
下课铃骤然响起。沈确退后两步，又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学生会主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沾血的校医室钥匙，轻轻放在标本罐旁："明天下午四点，他不在。"
温念回到宿舍才发觉，自己口袋里多了个微型录音笔——正在播放十年前的心理咨询录音：
「沈确小朋友，为什么把小鸟做成标本？」
「因为……」 孩童的声音带着天真的残忍，「这样它就永远不会飞走了。」
录音末尾新增了一段沙沙的杂音，成年沈确的轻笑像毒蛇吐信：
「现在，轮到你来治愈我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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