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念在解剖学教室门口停下脚步。
门缝里渗出的福尔马林气味比昨日更浓，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仁香。她低头查看手机，沈确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还亮着屏幕：
「9:00 A.M. 标本室见。记得带那本《犯罪心理学》。——S」
消息末尾附着一张照片——她昨天在图书馆落下的笔记本，正摊开在某个金属台面上。照片边缘露出一截银色锁链，温念认出那是解剖台上用来固定尸体的器具。
"咔哒。"
门锁自动弹开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格外刺耳。温念推开门时，晨光正透过百叶窗在室内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沈确背对着她站在标本柜前，白大褂下露出一截修长的后颈，像一截新雪覆盖的瓷器。
"你迟到了四分三十八秒。"
他没有转身，手中的镊子正将某种淡粉色组织放入玻璃皿。温念瞥见操作台上摊开的笔记本，她上周记录的「病态依恋行为特征」旁边，被人用红笔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
"这是人类海马体。"沈确突然举起玻璃皿对着光线，那团组织在晨光中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负责储存记忆的核心器官。"他转过身，镜片后的琥珀色瞳孔微微收缩，"我在想，要刺激哪个区域...才能让你只记得我？"
温念的呼吸骤然停滞。她注意到沈确左手戴上了医用橡胶手套，右手却裸露着修长的手指——这种不对称的穿戴方式在心理学上被称为「狩猎姿态」。
"学长。"她故意让书包带滑落肩膀，《犯罪心理学》的封面啪地砸在地上，"你的书。"
沈确的视线立刻被那本书吸引，温念趁机靠近操作台。她的指尖刚触到笔记本，就被一股蛮力按在台面上。沈确的膝盖卡进她双腿之间，橡胶手套抵住她的喉结。
"聪明的女孩。"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带着薄荷糖和消毒水混合的气息，"但你知道高功能反社会者最讨厌什么吗？"
温念感到有个冰凉的东西滑进她衬衫下摆——是那柄解剖刀。刀背正沿着她的脊柱缓缓上移，像毒蛇的信子。
"被预判行为。"沈确突然抽回刀，刀尖上挑着一根她的长发，"尤其是..."他将发丝绕在自己腕上，"被猎物预判。"
窗外传来学生的笑闹声，沈确瞬间恢复成平日温润如玉的模样。他退后两步，摘下眼镜擦拭："周五社团活动后，留下来帮我整理标本。"
温念看着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镇静剂安瓿，突然笑了："学长是在约我吗？"
沈确系扣子的手指顿了顿。这个微小的失控瞬间让温念心脏狂跳——她终于撕开了完美面具的一角。
"不。"他重新戴上眼镜，玻璃镜片反着冷光，"是标本在约你。"
当温念走出教学楼时，发现书包夹层多了个银色标本袋。里面装着被福尔马林浸泡的蓝闪蝶，翅膀上用极细的针头刻着：
「第一个藏品，2019.9.1」
——那是她转学来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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