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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寻找自行车的鱼

米亚承认,对殷友禾她有原始欲望。从第一眼看见他时,自此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因为和他有了些许瓜葛而心中窃喜,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什么都不在乎,只被本能的快乐支配,这就是年轻女孩儿的弊病,活在当下,不问前因后果,觉得对得起自己就可以无知无畏。

但没有婚姻托起的性,对于男人来说,就是一场交易,一场游戏,寿命很短,结局或是反目,或是变得陌生,而对于女人意味着更多,米亚指的就是伤害。殷友禾的主张,就是要她避免风险,不受伤害。

他为她考虑周全,她应该深表欣慰,他果真不是名副其实的“渣男”。只是殷友禾的态度如此明朗,米亚败得彻底而干脆,她内心的希冀被他所谓“第四类情感”的理论斩断。他从未想过“和她在一起”,为她背弃婚约更是痴人说梦。

米亚爱殷友禾,可殷友禾并不爱她。这是米亚整晚终于弄明白的一件事。

两人话不投机,看来是没必要再往下耗时间了。米亚扒着窗边往下看了看,不客气地说:“我要回家,快想办法让我下去。”

“办法只有一个,我一脚把你踹下去。”殷友禾看样子比米亚还气。

“小气鬼。”米亚不屑地说:“不认同你的歪理就打击报复,你不帮我,我找别人。”说着米亚就冲着黑暗喊了一句:“有人吗?”

这下可把殷友禾惊着了,他弹簧似地挺身而起,一边骂米亚神经病,一边把她往回拽。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

“不至于吧,这荒郊野地的,谁能听见?我不过逗个闷子,看你那样儿,吓得跟偷人被抓似的。”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殷友禾赶紧收拾东西,准备撤退。没想到这招管用,米亚倒想看看他有什么能耐把自己弄下去。

“嘿!谁在上面?”一声断喝,吓得米亚一哆嗦,一束手电筒光直射过来,两人越狱未遂,被逮了个正着。

“谁呀?你不说这里没人吗?”米亚和殷友禾听到喊声几乎同时缩着身子躲起来。

“看大门的。谁让你鬼叫的,真把鬼招来了吧!”

“现在咋办?听声音,老头挺凶的。”

空荡荡的四周传来一阵狗叫。米亚害怕地说:“他还牵了条狗!”

“开着飞机冲出去。”殷友禾笑着说。

“一点都不幽默。”米亚冷着脸看他。

“小友,我就知道是你小子,除了你再没别人来这里捣乱,给我下来,快点!”

“原来认识!”米亚的眼睛里全是释然。

殷友禾顾不上多解释,起身探头,带着一脸的友好笑容和下面的老头儿隔空互望。

“赶紧给我滚下来,说你多少次了,别再偷着往这儿跑,你当耳旁风啊!”

“我来玩玩怎么了?又不搞破坏,您干吗这么凶。”

“少废话,赶紧的,不然我放狗报警,你信不信!”

“您至于吗?这不是梯子倒了,我下不去吗?”殷友禾有些委屈的脸上,慢慢露出一点嬉笑的神色,“要不您受累,帮我把梯子扶起来。”

老头根本不买账。“你小子,少跟我耍花招,你能下不来?哼,每次我撤梯子的时候,也没见你被困死在上面!”“你拿我解闷儿是吧!好,等着。”老头儿拿起电话就要打。

“别,别,别报警。米亚终于忍不住现身了。大爷,我们这就下去。”

“原来你是老手,有什么办法?别把大爷惹毛了,我可不想把事儿闹大,真进了派出所,我非被赶出家门不可!你又不要我,想让我睡大街呀,快点!”米亚气急败坏地说。

殷友禾无奈从身后的靠垫下拿出一个书包,抖开是一截绳梯。

米亚松了口气,在背后监督他固定绳扣,等弄好了,米亚一把推开他说,你断后。

米亚逃脱得身手敏捷和爬上来的时候判若两人。

“没我,好像你一个人能飞回去似的。”殷友禾鄙夷地嘟囔着,不紧不慢地从窗口往出爬。看门狗一看见他,像警犬见了逃犯似地,吠叫起来,极力要挣脱绳子往上冲,米亚和殷友禾都没想到它的主人根本就不管,松开手,由着狗冲向殷友禾的小腿,牢牢地咬住他的裤脚,摇头晃脑地撕扯,殷友禾瞬间倒地,身上的零碎散了一地。看门狗还不过瘾,继续想往上扑,这时大爷发威了,喝住他的爱犬,笑眯眯地蹲下身子,看着躺在地上完全处于被人欺凌状态的殷友禾,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殷友禾龇牙咧嘴地往起爬,对着狗虚晃一脚。看门狗立刻戒备起来。殷友禾赶紧绕到大爷身后。大爷就势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脑勺上。

“怎么总打我头啊!”

“打你算便宜你了,谁让你自己往枪口上撞?”大爷说着又使了一套连环掌。

“大舅!”殷友禾忍无可忍地喊,“我朋友还在这儿呢!”

老头儿停了手看米亚,米亚看着殷友禾。

殷友禾忙介绍:“这是我舅舅,以前这儿的厂长,现在看大门。这是我朋友,叫……”

“行了,行了。”大爷摆摆手,像轰苍蝇似的“别介绍了,三天两头的换姑娘,谁记得住?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大爷牵着狗在前面走,俩人老老实实地跟着往后门走,连交头接耳的机会都没有。

“你妈最近怎么样了?上次打电话说你搬外面住了?”

“哦。我妈还行,没啥变化,下周要去土耳其度假,还问你和舅妈想不想一起去?”

“我们可没那福气,你告诉她省省吧!她干吗不等你结完婚再走?”

老头说这话的时候轻描淡写地回望米亚一眼,根本没打算多顾及“闲杂人”的感受。米亚一下子感觉被羞辱了,他肯定把我想成殷友禾游戏人生的“花姑娘”了。想到这儿,米亚气不打一处来,全是他害她背黑锅,男人有什么可得意的,分明是我在玩弄他,好不好?米亚一边心里宽慰自己,一边掐殷友禾的胳膊,看着他的脸在黑暗中痛苦变形,米亚心里痛快死了。

殷友禾怕刺激米亚,将话题绕开。可是刺激这东西,只要在点儿上,一下就够了。米亚变得异常萎靡,也极端无礼,点支烟,一个人甩开大步,将爷俩抛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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