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辰大婚将近,有时候就在新房过夜,如此一来,米亚在家里越发待不住了,她主动要求加班,经常泡在公司里上网还能混免费的工作餐。期间还约了小武几次,都是寂寞惹的祸。
两个人一起下馆子,打游戏,米亚手里举着烤红薯压马路,听小武说一些她完全插不上嘴的事情。后来,他们终于有了一件事情可以展开热烈的讨论。有一次小武借着酒劲开始对米亚动手动脚,她居然没有翻脸,反倒一本正经地跟他说:“小武,我不爱你,就是答应嫁给你也不爱,你还愿意娶我吗?你好好考虑考虑。”
小武眨巴着被酒精醉傻的眼睛,努力理顺这句话的逻辑关系,大着舌头说:“这是答应我呢?还是拒绝我呢?”
“当然是答应了。”米亚替他拿了主意。谁会接受这样的答应,小武一定说“不”,这样就算他甩她啦,心不干,情不愿也只好认,省得米亚直接拒绝,他再纠缠。这就是米亚分手的技巧,一般人可没有这么“腹黑”。
后来小武哭着跟米亚说:“你一定要比我幸福。”然后尽力营造一种慢镜头的感觉:慢慢地起身,轻轻地拥抱,然后骑着他的电动车,一溜烟儿地消失了。
米亚心里又何尝不失落,少了一个解闷请客的,一个人的日子比想象中艰难得多。可米亚不能这么自私,因为自己的情感出现空白就拿无辜的小武垫背,算了,自己多忍耐些,放小武一条重生之路吧。
今晚的盒饭里有米亚最讨厌的洋葱,扔了大半,七点刚过,肚子就开始叫了。赶紧给自己泡了杯茶,就着饼干,看印度电影。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完了,米亚一个人乐得自在。因为戴着耳机的缘故,没听见电梯和脚步声,觉得有人影晃动时,卫秋华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口了。看见卫总,米亚吃惊不小,赶紧起身,将卫总迎进来,正要挪椅子倒水,卫秋华一把拉住她说:“我坐一下就走。”
“卫总,您有什么事吗?您一个人?”米亚听话地站着不动,等着吩咐。
卫秋华笑看着米亚说:“听说,最近你经常加班?设计部有这么忙吗?还是她们欺生?”
“没有,没有,”米亚连忙摇手说:“活儿大家分着干的,我干我该干的,有时候遇到特殊情况才加班。”
“今天工作还剩的多吗?”卫秋华朝电脑屏看了一眼。
“其实已经结束了。”米亚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现在回家太早,所以就想多待会儿。”
“现在七点钟了,还早?女孩子太晚了不安全。”卫秋华抬手看表,对米亚的谎言一眼洞悉,“是不是不想回家?”
“我……没有……就是想……”米亚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了,不用说了,收拾东西跟我走吧!”
“哦,去哪?”米亚赶紧关电脑,收拾背包。
卫秋华没有回答,转身往外走,米亚只好跟着她出了大门。
“我想去‘巴黎春天’买些东西,可是今天秘书请假了,榕榕也没有时间,你能陪我逛一逛吗?”卫秋华一边开车,一边跟米亚说明缘由。
“当然可以。”米亚答应得非常痛快。
和卫秋华在一起,米亚丝毫感觉不到一点压力。卫秋华说话行事总是慢条斯理的,声音不大,也不会命令她,要求她做的事,她当然不会拒绝,可卫秋华还是会商量着说出来。
看她的眼神就更亲切了,温暖如烛光,柔和如馨香。米亚一辈子都没有沐浴过这样的目光,面对这双眼睛,她总是每每恍惚,无法与董事长、女强人之类联系在一起。卫榕这点不像她妈妈,也许是因为年轻气盛,独生女,或是被她爸爸的强大基因掩盖了。
车很快开到了商场门口,卫秋华不让米亚跟在她后面,执意让她挽着她,米亚小心翼翼地照做,就像宫女扶着太后似的,心里那个别扭,偷偷瞅卫秋华,倒是淡定从容。
她们随意进了几家店铺,卫秋华散淡地试了几套,似乎兴致不高,偶尔问米亚意见,米亚当然说好。卫秋华的气质加上衣服的价钱,怎么可能不好。
“试试这件。”卫秋华向米亚递过一件奶白色小礼服,上面穿珠走线,稳重压着华丽,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米亚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本能推脱:“不,不,我不要。”
“替榕榕试试。”
卫秋华坚持将礼服往米亚怀里一推,跟导购小姐递了个眼色,米亚就被请进了试衣间。
衣服一上身,米亚就爱上了,居然生出多穿几秒的贪恋和替人试穿的妒忌。
“不错,挺合适的。”卫秋华拿出卡递给导购小姐说:“包起来吧!”
米亚可真羡慕出身富贵之家的人,可以过得这么随心所欲。
“拿着吧,送你的。榕榕下个月订婚,希望你能来。”卫秋华将衣袋递给米亚。
什么?这剧情反转的也太快了吧。刚才还是个试衣模特,现在豪华大礼就归她了。
“榕总的订婚典礼,设计部的人都会去,我不需要这个,无功不受禄。”米亚慌了,急不可待地将衣袋推回去,这衣服一万七,太吓人了。
“哪来那么多废话。”卫秋华微笑着训米亚,“这是你我的缘分,拿着,必须拿。”
米亚愣了半天,不知该如何是好。难道这就是有钱人的处世方式吗?米亚受宠若惊,又极端忐忑,真的只需要说声“谢谢”吗?
“傻孩子,愣着干吗?走吧!陪我吃饭去。”
“还要吃饭?”米亚心里嘀咕,卫秋华到底想怎样啊,我又不是您流落民间的亲闺女,用不着这样吧!虽然满脑子都是哇哇乱叫的微信表情,她还是乖乖听话,跟着来到一处环境优雅的餐厅。
菜肴精致可口就不必说了,卫秋华还开瓶红酒,打算和米亚促膝长谈。
“好久都不跟人这样聊天了,今天我的心情特别好,米亚随便说点什么,说说你自己,你的家人,我爱听你们年轻人的事儿?”卫秋华一口干了杯中酒,害得米亚也得奉陪喝干净。
好吧!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您想听什么,我说就是了。于是,米亚就挑拣一些幸福片段说给卫秋华解闷。
“你家人对你好吗?”卫秋华给米亚夹菜。
“怎么说呢?除了我自己,他们觉得对我挺好的。”
“我看你好像不怎么喜欢回家?”
米亚放下筷子尴尬地望着卫秋华笑笑,没有回答她。
卫秋华好像明白什么似的也不再追问,“还想吃点干什么?”
“不用了,够多了,我已经吃饱了。”米亚老实地坐着,双手安分地放在腿上,迟疑着说:“还有,您不用客气,我有点不习惯。”
“这有什么,你千万别有负担。”卫秋华也放下筷子,端起残酒,盯着灯光下晃动的红色,半天叹了一口气,心里像做了什么决定似的一饮而尽,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米亚端着的肩膀塌了下来,谢天谢地,终于松了口气,原来陪领导是这么累人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