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科考将近,盛家长柏、长枫双双赴考,齐衡、顾廷烨也闭门潜心备考。盛府上下气氛绷得紧紧的,林噙霜一颗心全悬在儿子身上,整日眉头不展,神色焦灼。
她拽过盛长枫,牢牢攥住他的胳膊,神色凝重得厉害,语气又急又沉,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恳切:“成败在此一举!先前让你藏拙装傻,扮那纨绔模样这么些年,就是等今日!眼下正是你实打实露本事的时候,万万别荒废了机会,听见没有?我不盼你考前几名风光无限,就算考个最末尾,好歹挤进名额得个出身就成!小娘和你妹妹往后的指望,可全在你身上了!”
盛长枫猛地敛了往日吊儿郎当的散漫,脊背一挺,胸膛绷紧,眼神锐利清明,半点纨绔影子都无。他郑重颔首,语气沉笃又坚定:“知道了,娘。”
这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样子,他装了足足数年,早憋着一股劲,就等科考这一日扬眉吐气。
科考在即众人埋头备考,这边珍珍已着手给最兴来启蒙,每日作息排得妥妥当当,何时读书何时学武,条理分明。
最兴来听见“学武”二字,眼睛先一亮,又飞快耷拉下小脑袋,小声嗫嚅:“学武呀……”
珍珍挑眉睨他,语气带笑:“怎么,不想学?”
最兴来立马攥住她袖口猛点头,眼底满是急切,语气雀跃:“想学!我还以为姐姐压根不肯教我呢!”
珍珍忍不住失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傻孩子,怎么会这么想?”
最兴来垂下小脑袋,鼻尖微微皱着,语气蔫蔫又有些茫然:“宫里旁人都讲,皇子学武没用的……”
珍珍当即蹲下身,双手稳稳扶住他的小肩膀,神色认真又郑重,语气字字恳切:“我教你学武,从不是图有用没用,是为了让你强身健体。读书是教你明史实、懂道理、辨善恶黑白;武功是教你护得住自己、练得好体魄,这两样缺一不可。难不成将来父王派你出差事,你半路就身子不济倒下?”
最兴来晃着她的衣袖,脸颊鼓鼓的,语气软糯带点撒娇:“珍珍姐姐,我还小呢,哪要去办差事呀~”
珍珍指尖轻点他的脸颊,眉眼柔和,语气带着几分打趣又满是疼惜:“我知道你还小,先把道理跟你说透。我要你把身子练得壮壮的,别弱得一阵风就能把你吹倒。”
一旁李云凡凑过来,拍着胸脯插话,语气得意又显摆:“是啊是啊!我从小也练武,可惜当年摊上个不靠谱的师傅。你可不一样,教你的可是珍珍姐!她也算我半个师傅,我这身功夫大半都是她教的,你看我厉害不?”
最兴来眼睛瞬间亮晶晶的,像落了星光,重重点头,脆生生答:“厉害!”
珍珍牵过醉心,语气干脆:“来,咱们先去练武场,学武先练马步打底。云凡,给他做个标准示范。”
李云凡应声上前,双腿开立与肩同宽,屈膝下蹲腰背绷得笔直,双手平举与肩齐平,稳稳扎住马步,身姿挺拔如松。最兴来踮着脚学样,身子歪歪扭扭晃个不停,珍珍快步上前,屈膝扶稳他的膝盖,抬手扶正塌下去的肩膀,指尖捏着他手腕摆好高度,语气认真:“膝盖别内扣,腰背打直不许塌,手举平了。你第一天练,时间不长,就扎20分钟,稳住就行。”
李云凡笑着凑过来,挑眉逗他:“我陪你一起扎,咱俩比一比,看谁先动,输的可要认罚。”
最兴来立马来了劲儿,小胸脯一挺,眼神亮晶晶满是不服输,脆声应道:“好!比就比!我肯定不输你!”
可没撑几分钟,醉心就扛不住了,小腿肚子又酸又麻,像无数小虫子在爬着咬,浑身痒得难受,身子忍不住晃了晃,偷偷抬手想去挠。珍珍眼疾手快按住他的手腕,语气带着点严厉:“醉心,你动了。”
最兴来小嘴一瘪,眉头皱成小疙瘩,委屈巴巴嘟囔:“姐姐,我痒得难受……”
珍珍无奈,伸手帮他快速挠了挠痒处,语气不容商量:“忍一忍,站稳了继续,不许再乱动。”
最兴来咬着下唇点点头,攥紧小拳头硬撑,竟比原定多站了10分钟。半小时一到,珍珍才松口:“行了,起来吧。”
他猛地站直身子,双腿一软差点栽倒,李云凡赶紧上前扶住,蹲下身熟练地帮他揉腿松筋,力道轻重适宜。醉心耷拉着脑袋,小脸涨得通红,额角全是薄汗,揉着酸胀的腿有气无力抱怨:“好累啊……练武怎么这么累呀,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珍珍站在一旁,看着他模样,语气严肃却没半点苛责:“这只是最基础的马步,连基本功都熬不住、练不扎实,往后怎么学真功夫?怎么护自己?”
最兴来揉着酸胀的腿,忽然抬头望着珍珍,眼神带着几分迷糊好奇:“姐姐,昨晚我睡着后,是不是外面有人掉东西啦?”
珍珍心头微顿,面上不动声色挑眉问:“怎么忽然这么问?”
最兴来歪着脑袋回想,语气懵懂:“我迷迷糊糊听见外面嘣嘣嘣的,像啥东西撞来撞去的响。”
珍珍伸手顺了顺他额前汗发,语气轻淡带过:“是有人走路不小心撞到东西了,姐姐听见了出去喝止了,让他们仔细些,没别的事。”
她心里暗惊,昨夜明明是衮王派来的刺客,兵器相撞的脆响竟被这孩子听去了,还好他没醒透,竟当成了撞东西。最兴来似懂非懂点点头,小声应了句“哦”。
珍珍转头唤来奶娘,柔声吩咐:“带小殿下回房梳洗一番,等会儿来这边用早膳。”说着便先移步隔壁屋等候,刚坐下没多久,李云凡就快步进来,神色凝重道:“珍珍,包大人审完了,昨晚的刺客,果然是那衮王派来的!”
珍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底冷意翻涌,语气满是不屑又愤慨:“真是疯了!跟个半大孩子较什么劲?这些王爷为了那把龙椅,当真是什么龌龊事都做得出来!赵伯伯如今正当盛年,他们就这般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刻取而代之!”
李云凡神色沉沉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怅然:“皇位之争本就如此,就算金国那边也一样。我当年还是完颜康时,宫里为了储位也是争得头破血流,哪怕子嗣众多,照样斗得你死我活。”
他话锋一转,眉眼柔和了些,轻声道:“说实话,我现在这样挺好,安稳踏实。我娘在那边想来也不会太差。”
说着又面露几分迟疑,垂眸苦笑:“这次科考我也打算去试试,就是心里没底,大概率过不了。我自己清楚,官家知道我曾在金国待过,还是那边的小世子,我那名义上的爹完颜洪烈又是储位之争的要紧人,未必肯让我上榜。”
珍珍定定看着他,语气恳切又笃定:“其实未必非要挤科考这独木桥,赵伯伯近来正有意提拔武将,军功可比功名硬气多了。”
李云凡眼睛唰地亮了,猛地往前探身,急切追问:“你的意思是,我文科若过不了,就转去考武举?”
珍珍轻轻摇头,抬手按了按他胳膊,沉声道:“不用考武举寻常程序。可以去参军但你得亲自去跟赵伯伯禀明心意,表个决心。你若能打下燕云十六州,你那金国世子的身份,往后再没人敢胡乱置喙——除非有人存心找你麻烦。”
李云凡眉头瞬间紧锁,垂眸攥紧了拳,语气满是顾虑:“可官家怎会全然信我?我这身世摆在这儿,难免有人暗中去查我以前在哪里、是什么人,到时候流言蜚语一堆,怕是洗都洗不清。”
珍珍伸手拍了拍他肩头,眼神坚定,语气掷地有声:“怕什么?你如今行事坦荡,没半点藏掖。军功本就是最好的底气,真查到从前,你大大方方认了便是,反倒显得你光明磊落,毫无隐瞒。”
珍珍按住他肩头,眼神郑重又恳切,语气沉稳有力:“你只要记住,一心向着大宋就够了!往后真遇上金国的人,千万别乱了阵脚,守住本心就成。这点过往算什么,哪个名人没有陈年旧事?”
她顿了顿,加重语气叮嘱,指尖轻轻点了点他胸口:“但丑话说在前头,这事必须提前跟赵伯伯说,跟官家禀明清楚,半点不能瞒!明白没有?”
李云凡心口一震,抬头迎上她的目光,重重点头,语气坚定:“明白了!我这就寻机会进宫见官家!”
李云凡忽然一拍脑门,眼神亮了几分,忙摆手道:“等等等等!我先考完文试再说!要是文试过不了,我再去参军;就算考过了,我照样能去参军,先考了再说!”
珍珍眉眼一弯,笑着点头附和,语气轻快:“对呀,这就对了,不用急,两头都不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