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刘娥拍了拍珍珍攥紧她衣袖的小手，语气沉稳温和：“不怕，孩子，咱们去瞧瞧。”说罢，便牵着她稳步往前走去。

绕过一片开得正盛的牡丹花丛，眼前的景象让珍珍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七八名宫女齐刷刷跪在青石板上，个个低着头，裙摆上还沾着泥土，其中一人身边散落着碎裂的瓷片，显然是刚被摔碎的茶具。郭皇后身着明艳的凤袍，双手叉腰站在中间，脸色铁青，怒气未消。

“皇后，你这又是在闹什么？”刘娥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让周围的空气都沉静了几分。

郭皇后见是刘娥，脸上的戾气稍稍收敛，却仍带着几分不服气，撇了撇嘴道：“母后，儿臣让她们去取些新制的桃花酥，结果这班废物要么打翻了食盒，要么迟迟不归，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刘娥目光扫过地上的宫女，又转向郭皇后，语气带着几分沉郁：“既是小事，便不值得这般动肝火。罚也罚了，骂也骂了，说两句警醒便是，何必让她们这般跪着受辱？”她转头对宫女们温声道，“都起来吧，往后做事仔细些。”

宫女们如蒙大赦，连忙磕了个头，匆匆起身退到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刘娥又看向郭皇后，眼神里满是失望：“你这孩子，脾气总是这般急躁。如今宫里正是多事之秋，你更该收敛心性，谨言慎行，怎还这般恣意妄为？”

郭皇后听得满心不乐意，却不敢公然顶撞，只能闷闷地应道：“是，母后，儿臣记住了。”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刘娥身边的珍珍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好奇，忍不住问道：“母后，这孩子是？”

“这是包拯的妹妹包珍珍，近日暂居宫中。”刘娥淡淡解释道。

珍珍连忙依着李嬷嬷教的礼数，躬身行礼，脆生生道：“拜见皇后娘娘。”

刘娥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她起身。

郭皇后瞥了珍珍一眼，语气平淡地说了句：“起来吧。”

“行了，收敛好你的脾气，别再让人看了笑话。”刘娥不再多言，牵着珍珍的手转身便走，留下郭皇后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珍珍回头望了一眼郭皇后紧绷的侧脸，又飞快地转回来，小手紧紧攥着刘娥的手，小声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好凶呀。”

刘娥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她就是被宠坏了，往后你离她远些便是。”

珍珍似懂非懂地点头，将刘娥“离皇后远些”的叮嘱记在心里。

回到长乐宫，刘娥让李嬷嬷带着珍珍去偏殿玩绘本，自己则坐在正殿的榻上，脸色沉得愈发厉害。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榻边的锦缎，低声对身边的贴身嬷嬷感叹：“这孩子真是半点不长记性！大庭广众之下便如此张扬，即便要罚宫人，也该回坤宁宫处置，怎能在御花园这般闹腾？”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如今宫里本就因那桩阴私案人心惶惶，她倒好，这一闹，怕是不出半日，整个后宫都要传遍皇后骄纵跋扈的闲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