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写7

林晓的公寓门锁发出三声轻响，她后背抵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背包里的U盘隔着布料发烫，像是揣了块烧红的炭。走廊应急灯透过门缝在地面投下细长的光带，她盯着那道光直到眼睛发酸。

电脑启动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林晓用镊子夹起U盘，金属接口处残留的白色结晶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是氢氧化钠干涸后的痕迹，与顾沉西装袖口沾染的腐蚀痕迹如出一辙。主机读取时发出尖锐的刮擦声，进度条卡在37%反复跳动。

"强制读取模式。"她按住F8键，指甲边缘因为用力泛白。屏幕突然雪花般闪烁，七十二小时的监控录像被分割成十六个窗口同时播放。右上角画面里，顾沉凌晨三点独自坐在数据终端前，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小臂上还贴着医用胶布。他敲键盘的节奏与林晓记忆里帮他整理资料时听到的完全一致，都是食指在回车键上多停留半秒。

视频日期显示这是评审会前夜。顾沉突然俯身凑近屏幕，放大的面部特写让林晓看清他眼底蛛网般的血丝。他右手继续操作着鼠标，左手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屏幕——锁屏照片隐约可见实验室白大褂的一角，那是林晓常穿的尺码。

断电来得毫无征兆。主机箱"啪"地熄灭的瞬间，林晓闻到门缝渗进来的晚香玉香水味，甜腻得让人反胃。她摸黑拉开冰箱冷冻室，零下十八度的冷气扑面而来，睫毛立刻结出细小的冰晶。U盘被塞进速冻水饺包装袋的夹层时，金属表面凝结的水珠已经冻成冰壳。

备用电源启动的嗡鸣声中，林晓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猫眼外走廊声控灯忽明忽暗，某个瞬间照出消防栓玻璃上反射的人影——金色卷发在黑暗中泛着哑光。她屏住呼吸，听见皮革摩擦的细碎声响，像是有人在调整手套位置。

手套。林晓突然转身冲向茶几，染着缓冲液颜色的实验手套在手机闪光灯下泛出诡异的蓝紫色。紫外光扫过内侧缝合线时，马克笔迹像被施了魔法般浮现：S-2179。原始记录本还摊开在沙发扶手上，第三十七页的样本编号分明是S-2157。

电脑突然自动唤醒，加密文件夹在桌面上跳动。林晓点击解密键的刹那，满屏代码如退潮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培养参数记录是假的，但撕得好。真正的原始菌株在B区负八十度冰箱，密码920713——你去年第一次发表成果的日期。苏瑶调包的是三级子代样本，活性只剩12%。"

键盘下方传来细微震动，主机箱散热孔飘出焦糊味。林晓条件反射按下Ctrl+S，屏幕右下角突然弹出实时监控窗口。培养舱的钢化玻璃映出苏瑶扭曲的倒影，她正将某种红色液体倾倒在样本架上。温度计显示-78℃，数字在画面消失前最后跳转为-80℃。

敲门声在此时，不紧不慢的三下，接着是两下，又是三下。林晓盯着门把手，看见镀铬金属表面凝结的水珠正沿着锁芯缓缓滑落。监控画面彻底黑屏前，她瞥见苏瑶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角的消防斧许可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