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息散的药力如寒冬冰河,瞬间封冻了林黛玉的脉搏。贾宝玉抱着她迅速冰冷的身躯,能清晰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分不清是悲愤,还是恐惧。
贾宝玉(对三皇子嘶吼)“若她醒不来...我必杀了你!”
三皇子没有回应。他正用颤抖的手将黛玉袖中滑出的玉玦合二为一,当两块玉珏严丝合缝的瞬间,奇异的事发生了:玉珏中心渗出温润的碧色光华,如初春解冻的溪流,缓缓浸入黛玉心口。
三皇子(猛然抬头)“快!按元春娘娘信中所说布置!”
冯紫英已指挥龙鳞卫将黛玉移入早已备好的楠木棺椁。棺内铺着厚厚的绛珠草——这些是三皇子这些年暗中搜集的,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荧光。黛玉被安置其中,素手交叠于胸前,掌心里握着那枚合一的玉珏。
贾宝玉固执地将自己的玉佩塞进她另一只手中,那是通灵宝玉,此刻黯淡无光。
贾宝玉(低声)“妹妹,你若真走了...我便让它随你一起去。”
城门外,先锋将军周振看着洞开的城门和缓缓驶出的素车白幡,皱紧了眉头。白幡上墨迹淋漓的“冤”字刺痛了他的眼。更让他不安的是,护送灵车的并非老弱妇孺,而是两队身着素甲、步伐整齐的林府家将,为首之人竟是本该在淮安养伤的三皇子旧部——冯紫英?
周振(厉声)“停下!开棺验看!”
冯紫英横剑拦在棺前,声音沙哑却清晰:
冯紫英“周将军,林姑娘已遵旨‘自处’。圣旨只说要她死,没说要戮尸吧?难道陛下连全尸都不给忠烈之后留?”
“忠烈之后”四字被他说得极重,在寂静的城门前回荡。周振身后,不少士兵面面相觑,军中已有林如海清正、其女孝烈的传闻在悄悄流传。
正当僵持时,城门内又驶出一辆青幔小车。贾政身着素服,手捧乌木托盘缓步而出,盘中正是那卷《盐政疏议》与元春的血书。
贾政(对周振躬身)“将军可要查验?此乃小女遗物,先贤妃绝笔。”
周振眼角抽搐。他接到的密旨确实是逼死林黛玉、拿到可能存在的罪证,但没料到她死得如此干脆,更没料到贾政会当众拿出贤妃血书!那东西若公开,军心必乱!
周振(强压不安)“贾大人节哀。既然林氏已伏法,末将需按旨查验尸身,并押解林如海...”
林如海“不必查验了。”
一个虚弱却坚定的声音响起。
林如海在两名仆役搀扶下走出城门,他脸色灰败,官袍下空荡荡的,仿佛一夜之间被抽干了精气。他看都没看周振,径直走到棺椁旁,用枯瘦的手轻抚棺木。
林如海(老泪纵横)“玉儿...为父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母亲,更对不起元春...”
他突然转身,对周振及三万大军嘶声喊道:
#林如海“我林如海在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我女儿清清白白地走了,谁若敢惊扰她灵柩,老夫做鬼也不放过他!”
悲愤的老臣、素车白幡、未寒的尸身、贤妃的血书...这一切构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周振感到身后军队的气氛正在微妙变化,甚至听到几声压抑的啜泣。
他知道,今日若强行开棺或押走林如海,不仅坐实了伪帝逼死忠良的恶名,更可能激起兵变。
周振(咬牙挥手)“撤...让开道路,送林姑娘...归乡。”
素车在无数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缓缓南行。按照“遗愿”,黛玉将被送回苏州林家祖坟安葬。贾宝玉骑马紧随灵车,背影僵直如铁。
周振则“押解”着看似万念俱灰的林如海返京。然而无人注意,林如海登车前,与贾政交换了一个极其短暂的眼神。
当夜,扬州漕帮所有船只降半旗,沿河百姓自发设祭,白烛映亮了整条运河。而灵车行至一处僻静河湾时,冯紫英迅速打开棺椁底层暗格——本该躺在里面的黛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整整齐齐的账册与密信。
真正的黛玉,已被三皇子提前安排的小舟接走,送往太湖深处一座隐秘的岛屿。岛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医正守着一炉珍贵的药材,等待救治这位服下龟息散、脉搏已停驻十二时辰的姑娘。
京城,伪帝接到周振的奏报,看到“林氏已服毒自尽,尸身护送归乡”时,松了口气,却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而当他打开周振一并呈上的、所谓从林府查抄的“罪证”木箱时,脸色瞬间铁青——箱子里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盐政把柄,而是满满一箱歌颂林家父女忠烈的民间诗文刻本!
最底下,压着一张素笺,是女子清丽的笔迹:
林黛玉“陛下可曾听过,置之死地而后生?”
落款处,画着一株纤弱的、却穿透顽石生长出来的绛珠草。
皇宫深处,无人察觉的角落,那枚被元春藏在褶皱地毯里的染血兵符,被一只属于老太监的、布满皱纹的手,悄悄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