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舍内的光景令两人都大吃一惊。
这间屋舍的内部,时间仿佛早已凝固死亡。一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合着腐朽木料、陈年灰尘和某种阴冷潮湿的气味,浓重,刺鼻,沉甸甸地浸进每个人的肺叶里。
严浩翔和刘耀文对视一眼,接着不约而同地捂住了口鼻。
光线仍是极度匮乏的,仅有几缕惨淡的微光,从被木板钉死的缝隙里挤进来,勉勉强强地切割出室内的大致模样。
中间是一张积满厚尘的长桌,桌面上散落着几只早已干涸碎裂的茶杯。
几张高背椅以各种诡异的姿态摆放着,有的倒在地上,有的大半都隐没在阴影里。
墙壁上挂着几幅边框腐朽的画,画布已被霉斑吞噬,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些扭曲的、非人的轮廓。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壁炉——它不是空的,里面竟然塞满了乌鸦的羽毛,层层叠叠,如同一座为死神准备的柔软巢穴。而在壁炉上方的mantelpiece上,放着一座背对着房间的、有着乌鸦头颅的人形小雕像,与屋外那座巨像仿佛在呼应,在监视着内部。
静,寂静,万物皆静。
是带有实质般的静,仿佛能吸走一切声音,甚至包括心跳。
一切越来越诡异了。刘耀文倒吸一口凉气。他紧绷到现在的神经近乎摇摇欲坠,忍不住低啐一声。
刘耀文“他妈的什么鬼地方。”
严浩翔虽淡定自若,心里却也难免七上八下打着鼓,多了分沉思与凝重。
一路走来,不仅没有任何摄影装备,除却莫名其妙的那句什么副本载入,他们也没有提前收到过任何其他的通知……严浩翔难以置信地想着,莫不是他们穿进了什么副本游戏的闯关主角团?
……不能吧?
他跟耀文的开局还挺暴力美学。
那是个堆满了废弃金属零件的小院。生锈的铁钉、断裂的齿轮和锯条遍地都是,它们覆盖了绝大面积的地面,尖锐的棱角向上,在昏沉的光下泛着不详的冷光。
这里像一个巨兽的骸骨场,让人望而生畏。
看清眼前景象后,严浩翔没有丝毫犹豫,顺手抄起半截锈蚀但尖锐的铁钎,动作快得像道闪电。
这个距离最近,最易获取,也有杀伤力。
毕竟人对极致陌生的环境有着绝对敏感的警戒与防备之心。
刘耀文反应同样迅猛,他压低重心,与严浩翔背靠背,覆盖所有视觉死角,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豺狼。
嘀嗒、嘀嗒。
在冷夜中,这声响简直清晰得骇人。
两人同步抬目望去,只见一只乌鸦落在他们对面的屋檐上,那乌鸦浑身黑得几近融于夜色,鸟眼却分外猩红刺眼。
严浩翔捏紧了拳头,正欲有所动作,那鸦却动了,煽动翅膀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于是他回头,望向自己最小最唯一的弟弟,扬眉:
严浩翔“跟上去?”
刘耀文点头。
刘耀文“走。”
他快被这股摸不透的惊悚感觉折磨得脑阔都要炸掉,当然不愿坐以待毙。
刘耀文“搞不清楚这啥鬼地方,翔哥,咱们先下手为强。”
严浩翔“正有此意。”
比起等待,还是主动出击更适合他们。
两人跟着那只引路的乌鸦疾速前行,硬是风风火火的第一个杀到这间诡异的屋舍来。
至于一路上的景象,严浩翔倒还真没怎么留意。周遭实在太暗,寂静得离奇,那鸦的身形若不全神贯注的视线跟随,恐怕他俩早被甩得有十万八千里了。
世界过分安静,严浩翔也下意识地将声音越放越轻了。
严浩翔“耀文,你路上有没有注意到些特别的东西?”
严浩翔“一路跑得太猛,我完全没注意看都。”
刘耀文敛眉,脑内开始快速回想,却也没甚印象,除了——
刘耀文“有一口水井。”
他思忖着那副画面,眉头不知不觉已经完全拧在一起。
刘耀文“那口井连绳子都裂开了,上面全是苔藓,还有鸟的爪印,密密麻麻的,看得我好犯恶心啊……”
想起门前那鸦首人形的雕塑,严浩翔也起了身鸡皮疙瘩。
……确实恶心。
兀地,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靠近门口的刘耀文将视线缓缓移过去,眸光微凝。
刘耀文“有人,来了。”
陈述句。
一瞬间,两个人心里都些些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