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为衫视角)
宫子羽手臂绷紧的肌肉硌在我腰侧,契约灰烬在血管里烧得噼啪作响。
"第三只复眼。"我抓着他被蛊血腐蚀的腕骨朝右上方推,"用宫家的鹤点头!"
沧溟刀擦着我耳垂掠过时,我故意偏头让发丝缠住刀柄。
果然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这傻子永远学不会在生死关头藏住关心。
蛊王腹腔爆开的瞬间,七百具尸骸熔成的血鼎突然倒转,将我们扣进腥臭的涡流。
(宫子羽视角)
云为衫的后颈在红光里白得惊心。
那些缠在我刀柄上的青丝根本不是失误,是她算准了血蛛娘子会攻我下盘。
当噬魂蛊尾刺破她袖口时,我终于看清她藏在镜纹下的旧伤——蜿蜒的疤痕组成了我的表字。
"低头!"
她突然转身撞进我怀里,染血的指甲划过我喉结。
剧痛从右臂炸开的瞬间,我听见皮肉灼烧的滋滋声。
镜渊在摇晃,血鼎碎片正化作漫天红雨,而她在我痉挛的手臂上刻完最后一笔双生纹。
"这是凌虚镜术的反咒。"我咬着他耳垂把真话混进谎言,"疼就喊出来。"
他额角青筋暴起的样子像极了那年跪在雪地里求我收留的少年。
血蛛娘子的尖笑从地脉裂隙里渗出来时,我故意让蛊毒多侵蚀半寸心脉。
要骗过溟渊阁的窥心蛊,就得先骗过自己——就像十年前把"羽"字刻进镜蛊时,我真的以为那是为了复仇。
她突然踉跄着往断桥边缘倒去。
噬魂蛊尾刺穿左肩时,我嗅到血里有熟悉的苦杏味——是穆青崖当年教我辨毒用的龙脑香。
蛊王腹腔里爆开的黏液突然化作铜镜,照出二十年前宫门宴席的画面:师父筷尖的鹤顶红,正滴进父亲酒杯。
"别看!"云为衫的镜刃劈碎幻象,伤口喷出的血却凝成新的契约书。
当她沾血的手指按上我胸膛,那些缠绕我们七年的灰烬突然开始逆向流动。
宫子羽瞳孔里的金纹在褪色。
血蛛娘子踩着尸骸踏进镜渊时,我故意让契约反噬提前发作。
要让他相信双生纹是保命符,就得先让沧溟刀见血——就像此刻刺穿我掌心的刀锋,正好截断穆青崖通过血鼎传来的窥视咒。
"别动契约残片!"我拽着宫子羽滚下祭坛,后背撞碎的镜面里闪过凌虚的脸。
当血蛛娘子的蛊丝缠住他脚踝时,我捏碎了藏在齿间的蜃珠。
爆开的迷雾中,终于看清飘落的契约残片上,那个被篡改的"羽"字正在渗出血泪。
她突然把额头抵在我染血的锁骨上。
契约灰烬凝成的旋涡纹路爬上脖颈时,我听见镜渊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
七百具尸骸熔炼的血鼎开始倾斜,而穆青崖的叹息声混在崩塌声里,像极了那年雪夜他为我掖被角时的呼吸。
"抓紧。"
这次轮到我扣住她颤抖的腕骨。
当血蛛娘子的蛊丝穿透我左膝时,我突然看懂了她藏在镜纹里的谶语——那些蜿蜒的疤痕根本不是旧伤,是十年前就该属于我的命理。
宫子羽的锁骨硌得我齿根发酸。
契约灰烬在舌尖融化的瞬间,我听见穆青崖折断骨笛的脆响——二十年前他教我辨毒时,也是这样折断沾着鹤顶红的银针。
"归墟的星辰在移位。"我舔掉唇边血渍,指尖沿着他脊梁骨往下探,"你师父篡改了星轨坐标。"
整座镜渊突然发出琉璃碎裂的呻吟。
七百具尸骸铸就的穹顶开始剥落,露出外面颠倒流淌的银河。
血蛛娘子踩着坠落的契约碎片逼近,她裙摆掀起的腥风里裹着龙脑香——和当年宫门宴席上,穆青崖用来掩盖鹤顶红气味的熏香一模一样。
云为衫染血的指尖突然戳进我齿关。
铁锈味在喉头炸开的刹那,丹田里沉睡的宫门心法突然发出龙吟。
那些父亲临终前塞进我襁褓的晦涩口诀,此刻竟顺着她涂抹在我唇上的血线苏醒。
"龙象真身不是宫门绝学吗?"我扣住她手腕时摸到跳动的蛊虫。
她脖颈间的镜纹突然开始游走,化作宫家祠堂里见过的星图:"你父亲教我用龟甲占卜那年,你还在抓周宴上啃我的翡翠镯。"血鼎熔浆溅在她侧脸的瞬间,我瞥见那些星图纹路深处藏着宫氏宗祠的飞檐轮廓。
凌虚残魂的虚影在契约碎片中凝结时,我故意让龙象真气的金光晃了下眼睛。
血蛛娘子突然踉跄着捂住心口,她发间垂落的蛊丝正疯狂涌向残魂虚影——果然,溟渊阁那些老东西连自己人都骗。
"别看他的眼睛!"我拽着宫子羽滚过正在融化的青铜祭坛。
二十年了,凌虚当年被剜去的左眼窟窿里,此刻正蠕动着穆青崖炼制的窥心蛊。
当残魂抬手接住坠落的契约书时,我终于看清羊皮卷边缘被血浸透的暗纹——是宫家主母印鉴的拓痕。
她后背撞碎的镜面里闪过父亲临终画面。
那些被我强行遗忘的细节突然清晰:父亲抓着穆青崖的衣袖咳血时,袖口确实露出半截星纹龟甲——和云为衫此刻用来封印契约反噬的法器一模一样。
"你和我父亲......"
龙象真气突然不受控制地暴走。
云为衫的镜刃划破我掌心,将暴烈的真气引向正在坍塌的归墟核心。
当金光撕开腥臭的迷雾时,悬浮的契约残片突然拼出父亲笔迹——那行"羽儿亲启"的血书,分明是云为衫临摹过千百遍的笔锋。
血蛛娘子的尖啸刺得我耳膜渗血。
这疯女人直到此刻才发现,她豢养的噬魂蛊王正通过契约残片反向啃食她的心脉。
我故意让龙象真气的余波扫过她发髻,看着那些伪装成珠钗的窥心蛊卵簌簌掉落。
"钥匙要醒了。"我贴着宫子羽震颤的胸膛轻笑。
凌虚残魂突然伸手抓向血蛛娘子心口。
当契约书的最后一行血字浮现时,整座镜渊的崩塌声突然停滞——七百具尸骸同时睁开的眼睛里,倒映着二十年前被穆青崖调换的宫门命盘。
我藏在袖中的龟甲烫得惊人,上面父亲用朱砂写的"托孤"二字正在渗血。
她突然把染血的龟甲塞进我掌心。
温热的触感让我想起幼时高烧,有人整夜握着我的手输送真气——那人的虎口也有被镜蛊反噬的月牙疤。
龙象真气化作的罡风撕开血鼎残骸时,我听见云为衫喉间漏出一声呜咽。
这骗子终于暴露了破绽:她封印在我心脉的镜蛊表面,刻着宫家主母代代相传的守宫砂纹样。
血蛛娘子突然撕开自己胸口的皮肉,而凌虚残魂的笑声里混着穆青崖念《药王经》的腔调。
宫子羽的瞳孔开始泛金。
我掐着时辰引爆他丹田里温养七年的龙象真元,看金光吞没血蛛娘子半边身体。
这具躯壳最多还能撑半炷香,足够我看到想验证的东西——当契约残片全部涌向凌虚残魂时,血蛛娘子撕裂的伤口里果然露出溟渊阁主的噬魂印记。
"准备好。"我咬破舌在他耳垂画咒。
龙吟声响起的刹那,整座镜渊的尸骸同时举起右手。
七百道血线汇聚成父亲临终前比划的手势——那个被穆青崖污蔑为"诅咒"的动作,其实是宫家代代相传的归墟密钥。
血蛛娘子的蛊丝突然全部倒卷,她喉咙里发出的惨叫,混杂着二十年前就该死透的凌虚本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