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混着腐坏苹果的气味在诊疗室弥漫，徐文祖的指腹碾过姜允瑟颈间齿痕。牙科探针沿着瘀青轮廓游走，金属冷意刺得她后颈泛起细密疙瘩。窗外暴雨倾盆，候诊室的老式收音机突然跳频，滋滋电流声里传出二十年前的天气预报："1999年8月18日，特大暴雨......"
"看来我们注定要在这个雨夜坦诚相见。"徐文祖解开她衬衫第三颗纽扣，钻头抵着锁骨凹陷处画圈，"姜小姐的血管分布真特别，像索伦托海岸的蓝洞。"他忽然用口镜照向她的瞳孔，"不过视网膜上的时空裂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扩散的？"
双胞胎的足球撞碎玻璃闯进诊疗室，沾着泥浆的皮革滚到手术台下方。徐文祖皱眉的瞬间，允瑟瞥见足球内胆缝着张泛黄照片——1999年伊甸考试院竣工仪式上，戴金丝眼镜的少年站在奠基碑前，与现在的徐文祖有着完全相同的泪痣。
暴雨在午夜骤然停歇，允瑟踩着积水潜入牙科诊所地下室。冷冻柜嗡鸣声掩盖了脚步声，当她拉开第三层抽屉，寒气裹着几十个贴有日期的密封袋涌出。2019年3月14日的袋子里，装着与DV视频中红裙女人相符的美甲片。
解剖刀划开密封袋时，头顶突然传来电闸关闭的声响。黑暗中响起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整面墙的冷冻柜像棺材板般缓缓立起。紫外线灯管逐排亮起，允瑟看见满墙牙齿标本在紫光下浮现血手印，每道指痕都指向地下室中央的水晶棺。
棺内躺着穿白大褂的徐文祖。
准确地说，是皮肤呈尸斑青灰色、胸腔被剖开的徐文祖。浸泡在防腐液中的心脏刻着安卡符号，连接血管的铜线延伸至天花板，与304房梳妆镜后的电路板形成闭环。允瑟伸手触碰水晶棺的瞬间，地下室的镜子突然全部炸裂。
"这是我最满意的自画像。"
活着的徐文祖从镜片雨中走来，指尖还沾着302房租客的脑浆。他握住允瑟颤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布料下传来有力的心跳："死亡是最完美的保鲜剂，你说呢？"
黑猫的尖叫声划破死寂，允瑟在304房惊醒。床头摆着装在玻璃罐的糖果，每颗硬糖中心都封着人类牙齿。手机显示连续七条未读短信，最后一条附着她父亲工作室的照片：【想知道快递真相，明晚来303号房】
303房弥漫着福尔马林与草莓香薰的诡异混合气味。双胞胎并排坐在堆满解剖模型的床铺上，其中一人正在用手术刀雕刻苹果。果肉裂开时露出半截手指，戴着婚戒的断指还在神经性抽搐。
"这个叔叔说要给姐姐惊喜呢～"双胞胎举起投影仪遥控器，墙壁上投出父亲被捆在牙科诊疗椅的画面。视频里的徐文祖正在调整摄像机角度，身后玻璃柜陈列着十二把不同型号的骨锯。
"令尊的牙釉质真是杰作。"双胞胎同步歪头，"医生说可以做成星空标本哦～"
安卡项链在怒火中烧时骤然升温，允瑟扯断银链砸向投影幕布。绿松石坠子迸发的强光中，时空如老式电影胶片开始倒带。她看见三个月前的自己正在签租房合同，徐文祖就站在管理员身后修改日期；二十年前的雨夜，少年版徐文祖将安卡项链塞进奠基碑缝隙；而在某个支离破碎的时空里，父亲正用激光笔扫描她锁骨间的齿痕。
"你终于发现了。"徐文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所有镜面都映出他撕裂时空的身影，"从你出生那天开始，我们就用脐带血签订了契约。"他忽然从2019年的镜面探出半截身子，沾着1999年雨水的掌心握住她脚踝。
时空乱流席卷整个考试院，允瑟在混沌中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死去：被做成牙雕吊灯、困在永恒轮回的午夜、与徐文祖相拥坠入地基混凝土......当她抓住某个时空碎片里的父亲，对方却将解剖刀刺入她眼眶："你就是最完美的实验体。"
剧痛让允瑟跌回现实，303房的双胞胎正在舔舐她手背鲜血。手机收到新视频，徐文祖在诊疗室举起她父亲的臼齿："令尊说你的时空回溯能力，能让我的艺术品突破维度限制。"钻头启动时他露出陶醉的神情，"现在，让我们把疼痛变成永恒。"
暴雨再度倾盆而下，允瑟冲进地下室砸开水晶棺。防腐液喷涌而出，她将安卡项链塞进尸体口腔的瞬间，整栋建筑开始剧烈震颤。所有镜子同时播放不同时间线的画面，活着的徐文祖从镜中伸出手臂勒住她脖颈："为什么要破坏我们的杰作？"
尸体突然睁开的眼睛里爬出无数铜线，将两个徐文祖缠绕成血肉交融的怪物。允瑟趁机将父亲研发的神经毒素注入尸体心脏，时空在尖啸声中坍缩成黑暗奇点。当她再度恢复意识，304房梳妆镜映出的自己，左眼已经变成徐文祖的灰蓝色瞳孔。
手机屏幕亮起新消息，来自三天后的日期：【欢迎来到真正的伊甸园——您忠诚的徐文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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