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姜允瑟背靠304房斑驳的墙纸，听见徐文祖的脚步声停在猫眼之外。走廊传来衣料摩擦的簌簌声，带着血腥味的呼吸透过门缝渗入房间。
"姜小姐的防备心真让人伤心呢。"金属叩击门板的脆响像牙科器械相撞，"我可是特意来送宵夜的。"
黑猫弓起脊背发出威胁的低吼，允瑟握紧刀柄后退时撞翻梳妆台抽屉。泛黄的素描本滑落在地，摊开的纸页上画满扭曲人体。最后一幅画标注着3月14日，画中女人侧躺在诊疗椅上，胸口绽放的血玫瑰缠绕着牙科钻头。
敲门声突然消失，门缝下塞进印着牙科诊所logo的便当盒。紫苏叶上整整齐齐码着五块酱牛肉，肌理间渗出的酱汁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允瑟用镊子夹起肉片时，发现每块肉都切割成完美的心形。
天台上的水渍在清晨蒸发殆尽，允瑟蹲在锈蚀水箱旁测量足球凹痕。嵌在皮革接缝处的臼齿属于成年男性，齿根残留着藻酸盐印模材的薄荷味。当她用紫外线灯扫描齿面，照出刻在咬合面的希腊字母——Θάνατος（死亡）。
"姐姐在找这个吗？"
双胞胎之一倒吊在消防梯上，卫衣下摆翻卷露出腰腹缝合线。他晃动着玻璃罐，三颗眼球在福尔马林溶液里上下沉浮："用你脖子上的玩具来换呀～"
诊疗室的消毒水味掩盖了某种腐败气息。徐文祖正在给中年男人拔牙，骨钳夹住发黑的臼齿时，患者突然抽搐着抓住允瑟手腕。浑浊瞳孔映出她身后的玻璃柜，那些排列整齐的牙齿标本正在渗出猩红血珠。
"放松。"徐文祖用膝盖压住患者胸膛，动作优雅得像在切割牛排，"马上就能和疼痛说再见了。"随着清脆的骨裂声，带血的牙齿掉进不锈钢托盘，和五颗同样规格的臼齿排列成五芒星图案。
更衣室里挂着三件白大褂，允瑟翻看值班表时发现周三栏位始终空白。镜子突然蒙上水雾，血色字迹缓缓浮现：【快逃】。当她伸手触碰镜面，整面玻璃突然龟裂，裂纹组成安卡符号的轮廓。
302房传来的剁骨声比昨夜更急促。允瑟经过时瞥见门缝溢出的液体变成粘稠的黑色，混合着头发丝的泡沫顺着墙根蜿蜒。双胞胎在楼梯间拍打皮球，每次弹跳都精准避开地砖裂缝组成的眼睛图案。
"姜小姐对牙齿很感兴趣？"徐文祖出现在楼梯转角，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口腔解剖学》的书脊。他指尖转着拔牙钳，金属反光掠过允瑟锁骨间的项链："不如来当我的教学模型？你的牙弓弧度比蒙娜丽莎的微笑更迷人。"
黑猫在深夜抓挠衣柜门，允瑟掀开隔板发现暗格里的DV机。2018年10月3日的视频里，穿红裙的女人对着镜头补口红："他们说我疯了，但304房的镜子真的会吃人......"画面突然剧烈晃动，镜中伸出苍白的手掐住她脖颈，最后定格在徐文祖出现在破碎镜面里的笑脸。
安卡项链在凌晨两点开始发烫，允瑟在灼痛中看见梳妆镜泛起涟漪。镜中的自己正在解剖尸体，手术刀划开胸腔时，肋骨间缠绕着沾血的牙科钻头。当她试图触碰镜面，302房传来重物坠地声，紧接着是电锯启动的轰鸣。
双胞胎的嬉笑穿透墙壁："这次要切多薄？/像生鱼片那样/铺在米饭上～"允瑟握紧DV机冲出房门，迎面撞见徐文祖抱着染血的床单走向洗衣房。月光照亮床单下凸起的人形轮廓，他歪头轻笑："需要安眠药吗？今夜确实有些吵闹呢。"
洗衣机的滚筒里翻滚着粉色泡沫，允瑟在徐文祖转身时掀开床单一角。苍白的脚踝上系着伊甸考试院的钥匙牌，脚趾甲涂着和DV视频里相同的酒红色甲油。排水口突然涌出大团黑发，缠住她手腕的瞬间，洗衣机显示屏跳出00:00的数字。
时空在那一刻静止，允瑟看见无数镜子碎片悬浮在空中。每个碎片都映出不同的死亡场景：自己被钉在牙科诊疗椅上、双胞胎在厨房熬煮眼球、管理员在屋顶悬挂绳圈......安卡项链迸发强光，所有碎片汇成漩涡将她扯向镜中世界。
"抓到你了。"
徐文祖的声音从镜面另一端传来，他穿过时空裂隙握住她颤抖的手腕。允瑟看见他虹膜里流转着血色星河，白大褂衣角还沾着上个受害者的脑浆。当他的拇指按上她跳动的颈动脉，诊疗室传来的钻头声与心跳声逐渐同频。
"为什么要害怕呢？"他舔去她耳垂沾染的血渍，"我们明明在共同创作最伟大的艺术品。"
晨光刺破云层时，允瑟在304房惊醒。DV机变成焦黑的废铁，衣柜暗格塞着沾满血污的考试院守则。第14条被红笔反复圈画：【禁止午夜照镜子】。梳妆镜映出她锁骨处的瘀青，那里留着徐文祖的齿痕，与安卡项链的纹路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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