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水痕，姜允瑟数着导航提示的第七个路口右转时，轮胎碾过积水的刺啦声惊醒了副驾驶座上的黑猫。蓝宝石般的竖瞳倒映着远处霓虹灯牌，"伊甸考试院"五个字在暴雨中明明灭灭。
后备箱里二十八寸行李箱装着全套珠宝鉴定工具，皮质手套夹层藏着父亲失踪前寄来的最后一件快递——古埃及安卡项链。黄铜钥匙硌着掌心，管理员说304房上个租客是三个月前搬走的年轻画家。
"喵——"
黑猫突然炸毛跃上仪表盘，挡风玻璃外赫然出现倒吊的人影。急刹车让车轮在积水路面漂移出刺耳声响，等允瑟握紧方向盘，路灯下只剩被暴雨击打的梧桐树。
手机屏幕亮起新消息：「入住首日请签署免责协议——伊甸考试院管理处」
雨水顺着伞骨汇成珠帘，允瑟在玄关嗅到潮湿的霉味混着炖肉香气。走廊尽头传来剁骨声，302房门缝渗出暗红液体，在她驻足时突然停止流动。
"需要帮忙吗？"
低音提琴般的声线擦过耳际，转身时黑伞边缘撞上对方胸口。男人白大褂下露出烟灰色衬衫，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像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玻璃珠。他接过行李箱时袖口掠过雪松香，胸牌写着「徐文祖·牙科诊所」。
"新来的艺术品都容易受惊呢。"指尖划过行李箱金属扣，徐文祖凝视她锁骨间晃动的安卡项链，"不过真正的杰作，会自己选择栖息地。"
304房梳妆镜蒙着厚灰，允瑟擦拭时发现镜面夹层嵌着半片美甲。水晶吊灯突然闪烁，镜中倒影延迟了半秒才模仿她的动作。黑猫冲着衣柜哈气，抓挠声里混杂着类似人类指甲刮蹭木板的响动。
暴雨在凌晨转为淅沥时，允瑟被滴水声惊醒。走廊灯管接触不良地嗡鸣，303房门口蜷缩着浑身湿透的男孩，卫衣兜帽滴落的水在地面汇成小洼。
"姐姐看到我的足球了吗？"少年抬头露出犬齿，"昨天踢到天台的时候，好像撞碎了什么东西呢。"
晨光透过铁栅栏在走廊织成蛛网，允瑟端着马克杯与双胞胎擦肩而过时，听见他们用气音哼唱："新玩具/不听话/拆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厨房炖锅咕嘟冒着泡，眼镜男站在料理台前机械式搅拌，案板残留着疑似人类指甲的角质物。当他转身递来汤勺，允瑟注意到他右手小指包裹的纱布渗着新鲜血渍。
牙科诊所候诊室播放着肖邦夜曲，徐文祖诊疗台上摊开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停留在"与魔鬼搏斗者"章节。他正在给患者制作牙模，藻酸盐印模材滴落在白大褂前襟，像雪地绽开的血花。
"姜小姐的犬齿真漂亮。"冰凉器械轻叩她口腔，"像波斯猫含着珍珠......不过左侧智齿有点麻烦呢。"钻头启动的嗡鸣中，他俯身在她耳畔低语："要是不小心弄坏了，就把我的牙齿赔给你好不好？"
夜幕降临时天台铁门吱呀作响，允瑟循着猫叫找到锈蚀的水箱。足球卡在缝隙里，表面粘着褐色污渍。当她弯腰去捡，背后传来塑料拖鞋拍打水泥地的声响，双胞胎的嬉笑随夜风飘散："找到了/找到了/姐姐要不要/和我们玩捉迷藏？"
安卡项链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幽光，允瑟擦拭足球时发现凹痕里嵌着半颗臼齿。302房突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重物撞击墙壁震得304房吊灯摇晃。她握紧从父亲工作室带来的解剖刀，听见门外传来徐文祖带笑的劝慰："亲爱的邻居们，会吓坏我们珍贵的客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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