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谁敢动他”,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言,瞬间冻结了整个病房的空气。
甚至连心电监护仪那尖锐的警报声都变得识趣,转为了平稳有力的“滴、滴、滴”。
我被按在他的颈窝处,鼻尖全是那股凛冽的冷松香,那是严浩翔独有的味道,混着点刚醒来的血气,好闻得让我鼻酸。
我的视线越过他宽阔的肩膀,看见严泽整个人像是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他手里的剪刀“哐当”一声砸在地板砖上,发出的脆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哥……大、大哥?”严泽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精彩得像个打翻的调色盘——恐惧、震惊,还有那是没来得及收回的恶毒,“你……你没死?”
几名特警面面相觑,手里举着的枪不知道该放下还是继续举着。
直播还没关。
我感觉严浩翔扣在我后脑的手掌微微用力,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他偏过头,那双刚苏醒的凤眼还没完全适应光线,却准确无误地锁定了角落里的镜头。
那一刻,即便隔着屏幕,我也能想象到百万网友被这道目光凌迟的感觉。
“严泽。”
严浩翔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像含着沙砾,却带着上位者那种漫不经心的威压,“我不过睡了一觉,你就急着把我的未婚夫送进局子?”
未婚夫。
三个字,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所有叫嚣着“杀人犯”的人脸上。
我感觉喉咙里的那口血终于压不住了,身子一软,彻底瘫在他怀里。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眼,我看见严浩翔那
那个总是整洁得一丝不苟的男人,像个疯子一样拔掉了身上的管子,赤红着眼将我死死护在身下。
他对着那个即将冲过来抓我的警察,也对着直播间里数百万的看客,一字一顿:
“今晚这笔账,严家会一个个清算。”
再睁眼时,入目是一片惨白的天花板。
五脏六腑都在疼,像是有人拿钝刀子在里面搅。这是逆天改命的反噬,折寿三十年,换他一条命。
值了。
一只温热的大手正握着我的手,指腹上那层薄茧摩挲着我的虎口。
我侧过头,看见了严浩翔。
他穿着病号服,坐在我的床边,正在削苹果。那个在京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太子爷,此刻低垂着眉眼,动作笨拙却极其认真,连苹果皮断了都要皱一下眉。
见我醒了,他手里的刀一顿,漆黑的瞳仁里瞬间涌上无数情绪,最后只化作一句克制的:“醒了?”
我抽回手,避开了他的视线,语气冷淡:“严总既然醒了,就把尾款结一下。我很忙。”
严浩翔的手僵在半空。
他没生气,反而从床头柜拿过一个平板,点开了一个视频。
那是那天直播的回放。
画面已经被各路玄学大佬逐帧分析过了。
“看这里!丁程鑫用的根本不是凶钉,那是‘定魂桩’!他在用自己的血给严总续命!”
“我查了古籍,这是早已失传的‘九转回魂阵’,施术者要承受双倍的痛苦。”
“天啊,我们都骂了他什么……他吐血是因为反噬啊!”
评论区风向大变,满屏的“对不起”和“嫂子大义”。
“他们都知道了。”严浩翔放下平板,强硬地再次握住我的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鑫鑫,三年前是我护不住你,让你被赶出京城。现在我醒了,没人能再伤你半分。”
原来他都知道。
在那三年的黑暗里,他的意识一直清醒地被困在身体里,听着严泽的羞辱,听着我的祈祷,感受着我每一滴落在他眉心的血。
我的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
但我不能。
我现在是个短命鬼,满身煞气,留在他身边只会害了他。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眼神像淬了冰:“严浩翔,你少自作多情。三年前我是为了钱走人,三年后我也是为了钱救你。别把买卖当深情,我嫌恶心。”
严浩翔看着空落落的手掌,眼底闪过一丝痛色,却很快被更深的执念覆盖。
“好。”他把削好的苹果放在我唇边,语气偏执得可怕,“那就当是买卖。我要买你一辈子,多少钱,你开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