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仙馆
永琪斜斜倚在雕花窗棂边,指尖在红木案几上叩出“笃笃”的轻响,那节奏里藏着压不住的烦躁。他望着窗外落满薄雪的庭院,眉头微蹙:“涵秋馆的暖阁刚住得习惯,炭火也烧得正好,偏要这时候挪来长春仙馆,冷飕飕地瞎在这折腾,实在没意思!”
永琪见小燕子压根没把他的气闷当回事,索性伸手抽走她手里的话本,指节敲的书面“咚咚”响,满是委屈和不满:“我在这儿气得肺都要炸了,你倒好,捧着本闲书看得津津有味,半分都不理我!”
小燕子满不在乎地拍拍手上的点心渣:"搬个家而已,再说又没让你扛箱子,搬柜子的,你在这气鼓鼓的,到底气个什么劲儿?”
“你还在这儿装糊涂!”永琪的声音“噌”地拔高了半截,额角青筋都隐隐跳了跳,“那个赛娅,恨不得把这儿当自个儿家,一天能来敲十回门!从天亮黏到天黑,我想跟你说句贴心话,连个空当都挤不出来!”
他越说越急,腰间玉佩的穗子被气的簌簌打颤,垂在身侧的手都攥成了拳,活像只被人抢了食、浑身炸起毛的猫,眼里明晃晃全是憋不住的火气。
小燕子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像是才刚反应过来似的,下一秒突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连带着肩膀都轻轻抖了抖:“哎哟喂,我当是什么天大的事呢,原来就为这个呀?!”
“赛娅那性子本就直来直去的,心里藏不住事,不过是在京里没个熟络的玩伴,才总来找我热闹罢了……”
见永琪还是抿着唇绷着脸,眼尾的褶子都没松开半分,小燕子索性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再说了,体己话哪能在大白天说?等夜里她回了汇芳书院,我就搬张竹榻到廊下,咱们躺着看星星说悄悄话,不比在这儿你瞪我、我顶你强?”
永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闷的轻哼,伸手就捏住了小燕子的鼻尖,指尖力道轻得像落了片羽毛:“这数九寒天的,廊下石板都冻得能粘住手,你倒给我寻一处能躺人的回廊看看?”
他刻意板着张脸,嘴角抿得紧紧的,可眼底那点藏不住的笑意早像漏了缝的光,顺着眼尾泄了底。他指尖又在她鼻尖上轻轻揉了揉,语气里的委屈掺着点软:“如今便是哄我,都这般敷衍了。”
小燕子被捏得鼻尖微微发酸,却没躲开,只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声音软得像刚蒸好的棉花团:“那咱们回被窝里说悄悄话去便是,被窝里暖和。”
她指尖在小腹上轻轻蹭了蹭,又抬眼看向永琪,眼尾弯得像月牙儿:“乖乖说是不是呀?等躺暖和了,让阿玛给乖乖念首诗词听好不好?”
永琪终于绷不住,眼底漾开笑意,指尖从她鼻尖滑到脸颊,轻轻一掐:“你这张嘴,真是……”
“不气了吧?”小燕子抬手拍开他还停在自己脸颊上的手,又伸手去够他先前扔在案上的话本,“不气就赶紧把话本还给我,刚看到侠客要劫法场呢,正精彩着!”
她指尖刚要碰到书脊,手腕又被永琪轻轻攥住。他挑眉看她:“刚哄了两句就急着看书?合着我还没一本闲书重要?”
“如今啊,我连个外人都不如了。”永琪故意拖长了调子,拿手捂着心口,身子还往她跟前凑了凑,“你听听,我这心啊,跟被风吹散的碎纸片似的,哗啦哗啦疼!”
他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抬头看自己,眼底却闪着促狭的光:“我是谁啊?嗯?我是你谁?你倒说说看。”
小燕子被他逗得肩膀直颤,索性踮脚搂住他的脖子晃了晃,声音亮得像檐角的铜铃,带着点赖皮的调子:“你是我的心,是我的肝,是我揣在怀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疙瘩啊!是我这辈子最要紧的人,是我孩子的阿玛,是不管我犯了多大的错、闯了多大的祸,都肯护着我、陪着我的人。”
她说着往前倾了倾身,用额头轻轻撞了撞他的额头,像只撒娇的小兽似的蹭了蹭。眼底的笑意早漫了出来,连声音都裹着暖融融的甜:“这下总不吃味了吧?赛娅是玩伴,话本是闲书,哪能跟你比呀?”
永琪被她蹭得耳尖发烫,偏还要端着架子,故意把脸扭向窗外:“少来这套花言巧语,你这张小嘴,十句里有八句都在哄人。"
小燕子像只狡黠的猫儿般在他胸前蹭来蹭去,鼻尖故意蹭过他冒出青茬的下巴:"可五爷不就爱吃我这套吗?你看你,嘴角都快翘到耳根了,还装呢!”
“你这也太敷衍我了,上嘴皮碰碰下嘴唇,三言两语就想把我打发了?”永琪故意板着脸,却伸手勾住她的腰往自己跟前带了带,指腹在她腰侧轻轻挠了下。
小燕子被挠得缩了缩脖子,伸手按住他作乱的手,眼底的笑意藏不住:“那咱们五爷想怎样呢?是要我给您唱支小曲儿,还是去厨房偷块桂花糕来哄您?”
永琪眼底忽然闪过一丝狡黠,像藏了坏主意的少年,没等小燕子反应过来,已伸手将她拦腰抱起。小燕子猝不及防,“呀”地叫出声,慌忙搂住他的脖子,生怕摔下去:“你干什么!”
他大步往内室走,手臂稳稳托着她,声音里裹着点促狭的笑意,又带了几分不容置喙的意味:“既然夫人诚心诚意地问了……”
小燕子两脚悬空,在他怀里轻轻蹬了蹬,笑得肩膀直颤:“放我下来!这青天白日的,要是被人看见,像什么话呀!”
永琪低头,鼻尖蹭过她的耳廓,忽然在她耳垂上轻咬了一下。小燕子痒得缩了缩脖子,他才贴着她耳际道:“方才是谁说‘回被窝里说悄悄话’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蛊惑的意味,“我现在就想好好听一听……咱们福晋的悄悄话。”
小燕子耳尖瞬间通红,攥着他的衣襟嘟囔:"你...你耍赖!"
永琪已经抱着她转过屏风,抬脚勾上内室的雕花门。窗外一阵风过,梅枝轻颤,抖落几片残雪,掩住了屋内缠绵的絮语。
就在两人意乱情迷,气息交缠得难分难舍。小燕子罗衫半解,指尖刚触到他的腰间玉带,忽听得廊下靴声囊囊——
"主子,福晋。"
小顺子躬身站在门外,声音压得极轻,却足够让里面的人听见。他额角渗出细汗,心里直打鼓,方才分明听见屋里传来主子愉悦的笑声,这会子来通报,怕是要触霉头。
小燕子“呀”地低呼一声,慌忙往永琪怀里缩,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永琪忙拢紧她的衣襟,指尖还带着她发间的暖意,对着门外沉声道:“什么事?”
门外的小顺子腰弯得更低,额角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滑,"紫薇格格和晴格格的轿辇已到前院,约莫半盏茶工夫就到。"他说着偷偷抬眼瞟了瞟门板,心里把小桂子骂了八百遍,这格格早不来晚不来,偏这时候来碍眼。
永琪神色一凛,声音低沉:“退下,让她们先候着!”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还没缓过神的小燕子,指尖替她将散乱的鬓发别到耳后,语气又软下来:“吓着了?”
小燕子攥着他衣襟的手松了松,抬头时眼里还蒙着层水雾:“这样不好吧?紫薇和晴儿要是等急了…”话音未落,后颈便被温热的掌心扣住,整个人被不容抗拒地带向他胸膛。
“急什么?”永琪鼻尖轻蹭过她额前碎发,低沉的嗓音震得她耳廓发麻,“她们要等便等…”指尖拨弄着她耳后细碎的发丝,忽然压低声音:“我的小燕子还没哄好我呢…”
她攥着衣襟的手指蓦地收紧,眼睫轻颤间,那层水汽已化作胭脂色晕染眼尾。“谁、谁要哄你…”声如蚊呐的抗议还未说完,指尖就被他捉住,拇指在掌心不轻不重地画了个圈。
“那换我哄夫人?”他低笑时突然含住她发烫的耳垂,感受到怀里人瞬间的轻颤,“横竖今日…”后颈的力道骤然加重,未尽的话语化作唇齿间模糊的喘息:“…天大的事也得往后排。”
小燕子只觉得浑身发软,半边身子都酥麻了,耳尖烧得通红,像是要滴出血来。她咬着唇,声音虚软得发飘:"你、你这人怎么这样……"话虽硬气,却甜得发颤,像裹了蜜糖的云絮。
永琪低低一笑,指尖故意碾过她滚烫的耳垂,气息忽然逼近:"这就受不住了?"灼热的呼吸扫过她颈侧,嗓音里带着恶劣的笑意,"那夫人待会儿可怎么好……"他故意将尾音拖得绵长,指节暧昧地蹭过她下颌,"毕竟——我行不行,夫人最清楚了,嗯?!"
小燕子被他逗得又羞又恼,耳尖红得发烫,偏又挣不开他滚烫的掌心。
她想瞪他,可一抬眼就撞进他那双含着笑意的眸子,温柔得像是要把人溺进去,顿时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最后只能咬着下唇,攥着他衣襟的手指微微发颤,声音又软又糯地求饶:"你、你别闹了……永琪……好永琪,饶了我吧……"尾音轻颤,像是被欺负狠了的小猫,可怜又招人疼。
永琪被她这声带着颤音的“好永琪”叫得心尖发软,掌心一松,却顺势将她往怀里又带了带。
他喉结微动,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这女人怕是不知道,她这副眼含水光的模样,反倒让人更想欺负得狠些。
小燕子趁机捶他胸口的手被他稳稳截住,指尖在腕间轻轻一挠,便惹得她惊呼出声。
“怎么那么容易害羞。”他眸色暗了暗,指腹摩挲着她泛红的腕间。
偏生怀里的人还在不安分地扭动。闭了闭眼,压下那股躁动的火气,再开口时嗓音已染上几分危险的沙哑:“…待会儿人走了,看我怎么罚你。”
他低笑着凑近,在她眉心落下个轻如蝶翼的吻,又故意用鼻尖蹭了蹭她仍发烫的耳垂,"得连本带利慢慢跟你算!”
小燕子正对着衣襟上歪扭的盘扣手忙脚乱,指尖都有些发颤,脸颊那片红还没褪干净,像落了两朵晚霞。
她抬眼瞥见永琪那副慢悠悠的样子,眼波一横,带着点娇嗔又有点急:“算什么算!再逗我,要是等下被紫薇和晴儿瞧出端倪来,我、我往后再也不睬你了!”
永琪低笑出声,伸手替她把鬓边散落的发丝拢到耳后,指尖故意在她颈后轻轻一刮。小燕子痒得缩了缩脖子,刚要拍开他的手,就被他按住手腕。
他拿起她没系好的盘扣,慢条斯理地替她系好,指腹蹭过她温热的颈侧:“羞什么?”语气里带着点纵容的笑意,“咱们是正经夫妻,我疼你爱你,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恩爱些又何妨?”
“你这无赖!”小燕子被他说得耳根子都要冒热气,又气他说这些羞人的话,又羞得指尖都蜷了起来,索性抬脚往他靴尖上不轻不重地踩了一下,那点力道哪像生气,倒像是小猫儿闹别扭似的撒娇。
永琪低笑一声,这才不紧不慢地直起身,眼底的笑意还没散去,像盛着揉碎的星光:“好好好,不逗你了。”
他替她理了理最后一点褶皱,声音放的更柔,“都听夫人的。”
指尖在她袖口捏了捏,他话锋一转,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没说透的狡黠:“不过可说好了……”
小燕子正要追问,迎上他眼底那抹了然的笑意,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过来,脸颊瞬间又热了几分,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没挣开他的手。永琪反倒笑得更欢,握紧她的手轻轻往房门外带,连脚步都像踩着春风似的,透着股藏不住的轻快。